马达加斯加没有企鹅，但有猴面包树和蓝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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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样各异的狐猴、长相奇特的马岛獴、胖胖的猴面包树……提起“马达加斯加”，多数人的第一反应，几乎都是那部由梦工厂制作的动画电影《马达加斯加》。几只被关在纽约中央公园、试图逃回非洲老家的野生动物们，意外来到这座岛屿，并开启体会自然、理解生命的神奇旅行。

位于印度洋西部、非洲东南方的马达加斯加，是非洲最大的岛屿，也是世界第四大岛屿。一部虚构的动画片、一些虚拟的魔幻故事，为什么选择这个岛国作为落点？它究竟有怎样的神奇？

被上帝遗忘的角落

既然能够产生一部以动物为主角的动画片，这座岛屿在现实世界，或许本就带着十足的、足够称为特色的动物痕迹。

在那部欢乐的动画片之外，马达加斯加有一个十分孤独的名字—“被上帝遗忘的角落”。约8800万年前，马达加斯加岛从庞大的陆地板块中脱离出来，逐渐游移，成了一座遗世独立的岛屿。

被遗忘虽然意味着孤远，却也带来了更为完整、鲜受破坏的多样生物性。在马达加斯加与世隔绝的“生物友好”环境之下，几乎90%的动植物品种，是其独有的。无论是虚构故事里从美国出逃的动物，还是现实世界中漂洋过海登岛的人们，都能在马达加斯加庞杂、独特的动植物谱系里，真正理解自然的神奇。

还记得《马达加斯加》里的“狐猴国王”朱利安吗？在现实中马达加斯加的动物世界，狐猴确实不必等待“山中无老虎”，也可以做真正的“大王”。

从恐龙时代后期就栖息在地球上的狐猴，因为缺乏猛兽的尖牙利齿，始终生活得胆战心惊，但在马达加斯加，狐猴找到了自己的避难所。这里如今共有约54个品种的狐猴。除了国王朱利安代表的环尾狐猴，还有短尾狐猴、鼠狐猴、熊猫狐猴等多种形态、习性各异的狐猴品种。最有趣的是，这些狐猴“能歌善舞”。

比如最有趣的跳舞狐猴，虽然是只猴子，但却坚持用两条腿走路，走路时蹦蹦跳跳，如同人在跳舞，因此得名。这种“随时起舞”的狐猴，是狐猴中唯一一种完全不喝水的品种，仅仅靠吃叶子得到的水分维系身体对水的需求，极为神奇。

被称作“Babakoto”的狐猴，则是体型最大的一种。每天，这位“巨人”都会与同品种的狐猴一道，在原始森林间展开多次“大合唱”，好不热闹。

除了最为著名的狐猴之外，马达加斯加也是大量变色龙的栖息胜地。能够吞进小型哺乳动物和小鸟的国王变色龙、穿着“豹纹外衣”的豹纹变色龙、仿佛打翻了调色盘后随意组合的七彩变色龙……这些变色龙几乎都只能在马达加斯加见到。它们不仅展现着地球生物的多彩与瑰丽，也是难得的自然博物馆，收藏着这颗星球一路走来的秘密。

诺亚方舟

除了有趣的动物之外，马达加斯加还有两样珍贵而独特的资源—猴面包树与蓝宝石。

在动画片《马达加斯加》中，最为震撼的景色一定是“猴面包树大道”了。真实世界的猴面包树大道，位于马达加斯加的穆龙达瓦。这条仅300米左右的道路，浓缩了最在地的美景：空旷的非洲岛屿、拔地而起的粗壮猴面包树，如果再搭配上黄昏的太阳，猴面包树撑开的伞状树枝就像是上帝奇思妙想的笔画，让人觉得似乎身处苍凉茫远的另一个宇宙。

猴面包树不仅能提供震撼人心的景致。之所以叫“猴面包”树，首先便是它能为马达加斯加的狐猴们提供果实—这种果实，人类也可以品尝，果实中包裹的籽含油量极高，是当地人食用油的主要来源。

除了果实以外，猴面包树的树皮可以造纸做布，叶子可以炒熟食用，木头可以挖空后用来建造房屋……更重要的是，因为常年生存在热带草原，猴面包树对水源有着极为聪明的处理方式：雨季时，运用通体疏松的木质大量吸收水分；漫长的旱季来临时，再慢慢使用身体中的水分平安度过酷热。

所以，在旅行中，若是遇上猴面包树，用小刀在树干上挖一个洞，便能立即收获一捧清泉—猴面包树又被称为“生命之树”，作为干旱时的水源驿站，猴面包树无声地滋养了许多干枯的心灵。

动植物外，在上世纪90年代，马达加斯加又发现了大量蓝宝石矿藏。这种带着迷人紫色调、异常美丽的小块石头一经发现，便能与当时炙手可热的克什米尔蓝宝石媲美。优质的透明度、明亮的净度、独特的光泽，让马达加斯加的蓝宝石在市场上广受欢迎。如今，马达加斯加蓝宝石的出产量占全世界的30% 50%。

从灵动的生物、奇异的植被到稀缺的矿产，马达加斯加的“天赋”，仿佛在驳斥着“被遗忘的角落”的命名。它更像是一艘诺亚方舟，浓缩着地球上的惊奇。

血泪岛屿

在《马达加斯加》系列中，很有名的一部衍生剧集是《马达加斯加的企鹅》—但马达加斯加没有企鹅。

同样，当我们凝视这座遥远的岛屿，被欢快的狐猴、多样的爬行动物、震撼的猴面包树与耀眼的宝石吸引时，很可能也会忽略这光芒之下隐藏的龃龉—马达加斯加，如今仍是这个快速运转的世界中，最落后的几个国家之一。

因为生产条件、国民意识的落后，马达加斯加岛民采用刀耕火种的原始农业生产模式。原始森林的生长需要千年，但摧毁只在一瞬间。如今，马达加斯加中部的森林几乎完全消失，从参天大树变成了矮草，栖居在其间的动物也大量消失。还记得那个“短短300米左右”的猴面包树大道吗？它曾经也是一片足够繁盛的树林，直到人们砍伐的脚步让它成为荒原。

2009年初，因为政府垮台、森林环境无人监管，国际市场又对玫瑰木需求无度，马达加斯加岛内形成了一股狂热的砍树浪潮—多数人都去砍树赚钱，在450万公顷的保护区中大肆盗取珍贵的木材。无度砍树留下光秃秃的土地，水土流失严重，农田被淹没；森林不再，狐猴失去了家园，几近灭绝……砍伐者甚至“顺便”将无家可归的狐猴捉住，低价卖给周围的餐馆，做成猎奇的菜品。红领狐猴、叉斑鼠狐猴、粗尾侏儒狐猴、指狐猴等狐猴品种，就这样在简陋厨房的铁锅里彻底消失了。

政府的不作为，让这个盛满资源的国家长期在为别国“做嫁衣”。金、镍、钴、钛、蓝宝石等储量丰富的资源可以改善国计民生，马达加斯加却将这些权益交给了外国集团—世界第一大石油公司美孚公司在此开采深海石油；世界各地的木琴制造商在此寻找珍贵乌木造琴。不是自己的家园，便没有人为可持续发展担忧，剥削起来自然毫不心疼。

普通民众若想改善生活，只能寄希望于运气，寻找开采与加工门槛不高的蓝宝石。于是，成千上万的普通民众和宝石商，进入蓝宝石的开采场地—它们大多本该是马达加斯加禁止开采的保护区。环境的毁坏自不必赘述，这些毫无经验、没有组织的民众发掘蓝宝石的过程，则更是另一本血泪史。

到地质形态复杂的矿井下，这些民众仅仅使用最为简陋的滑轮和绳索。为了躲避井下有毒的天然气，他们没有专业的氧气设备，只能将头套在一个巨大的塑料袋里—塑料袋如果有任何缝隙，他们就会中毒而死；如果出了什么差池，不能在塑料袋中的氧气耗尽之前爬上来，他们则会窒息而亡。于是每一次下井，都是一场生死未卜的豪赌。所以，马达加斯加的蓝宝石，也被称为“血泪蓝宝石”。

马达加斯加没有企鹅，世界上也没有纯然的桃源与童话—只是，马达加斯加的诸多痛楚与遗憾，原本可以不必发生。

作者 | 本刊记者 尤丹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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