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充满智慧的故事,快,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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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有哪4个充满智慧的故事?~

智取生辰纲

①好汉劫法场(吴用用计)
②智取生辰纲(写的是晁盖、吴用等八人智取北京大名府梁中书给蔡京所送寿礼十万贯金银财宝的经过。
③三打祝家庄
④大破连环马
………………

  第二十三回 横海郡柴进留宾 景阳冈武松打虎

  诗曰:古

  延士声华似孟尝,有如东阁纳贤良。武松雄猛千夫惧,柴进风流四海扬。斋

  自信一身能杀虎,浪言碗不过冈。报兄诛嫂真奇特,赢得高名万古香。主

  话说宋江因躲一杯酒,去净手了,转出廊下来,B525了火掀柄,引得那汉焦燥,跳将起来,就欲要打宋江。柴进赶将出来,偶叫起宋押司,因此露出姓名来。那大汉听得是宋江,跪在地下,那里肯起。说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一时冒渎兄长,望乞恕罪。”宋江扶起那汉,问道:“足下是谁?高姓大名?”柴进指着道:“这人是清河县人氏,姓武名松,排行第二。今在此间一年也。”宋江道:“江湖上多闻说武二郎名字,不期今日却在这里相会,多幸,多幸!”柴进道:“偶然豪杰相聚,实是难得。就请同做一席说话。”宋江大喜,携住武松的手,一同到后堂席上。便唤宋清与武松相见。柴进便邀武松坐地。宋江连忙让他一同在上面坐。武松那里肯坐。谦了半晌,武松坐了第三位。柴进教再整杯盘,来劝三人痛饮。宋江在灯下看那武松时,果然是一条好汉。但见:古

  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知

  当下宋江看了武松这表人物,心中甚喜。便问武松道:“二郎因何在此?”武松答道:“小弟在清河县,因酒后醉了,与本处机密相争,一时间怒起,只一拳打得那厮昏沉。小弟只道他死了,因此一迳地逃来,投奔大官人处躲灾避难。今日一年有余。后来打听得那厮却不曾死,救得活了。今欲正要回乡去寻哥哥。不想染患B36A疾,不能勾动身回去。却才正发寒冷,在那廊下向火。被兄长B525了掀柄,吃了那一粳惊出一身冷汗,觉得这病好了。”宋江听了大喜。当夜饮至三更。酒罢,宋江就留武松在西轩下做一处安歇。次日起来,柴进安排席面,杀羊宰猪,管待宋江,不在话下。过了数日,宋江将出些银两来,与武松做衣裳。柴进知道,那里肯要他坏钱。自取出一箱段疋绸绢,门下自有针工,便教做三人的称体衣裳。说话的,柴进因何不喜武松?原来武松初来投奔柴进时,也一般接纳管待。次后在庄上,但吃醉了酒,性气刚,庄客有些顾管不到处,他便要下拳打他们。因此满庄里庄客,没一个道他好。众人只是嫌他,都去柴进面前告诉他许多不是处。柴进虽然不赶他,只是相待得他慢了。却得宋江每日带挈他一处饮酒相陪,武松的前病都不发了。相伴宋江住了十数日,武松思乡,要回清河县看望哥哥。柴进、宋江两个,都留他再住几时。武松道:“小弟的哥哥多时不通信息,因此要去望他。”宋江道:“实是二郎要去,不敢苦留。如若得闲时,再来相会几时。”武松相谢了宋江。柴进取出些金银,送与武松。武松谢道:“实是多多相扰了大官人。”武松缚了包裹,拴了梢棒要行。柴进又治酒食送路。武松穿了一领新纳红袖袄,戴着个白范阳毡笠儿,背上包裹,提了B329棒,相辞了便行。宋江道:“弟兄之情,贤弟少等一等。”回到自己房内,取了些银两,赶出到庄门前来,说道:“我送兄弟一程。”宋江和兄弟宋清两个送武松。待他辞了柴大官人,宋江也道:“大官人,暂别了便来。”三个离了柴进东庄,行了五七里路。武松作别道:“尊兄,远了,请回。柴大官人必然专望。”宋江道:“何妨再送几步。”路上说些闲话,不觉又过了三二里。武松挽住宋江说道:“尊兄不必远送。常言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宋江指着道:“容我再行几步。兀那官道上有个小酒店,我们吃三钟了作别。”三个来到酒店里。宋江上首坐了,武松倚了俏棒,下席坐了。宋清横头坐定。便叫酒保打酒来。且买些盘馔果品菜蔬之类,都搬来摆在卓子上。三个人饮了几杯,看看红日平西。武松便道:“天色将晚,哥哥不弃武二时,就此受武二四拜,拜为义兄。”宋江大喜。武松纳头拜了四拜。宋江叫宋清身边取出一锭十两银子,送与武松。武松那里肯受,说道:“哥哥客中自用盘费。”宋江道:“贤弟不必多虑。你若推却,我便不认你做兄弟。”武松只得拜受了,收放缠袋里。宋江取些碎银子,还了酒钱。武松拿了梢棒。三个出酒店前来作别。武松堕泪,拜辞了自去。宋江和宋清立在酒店门前,望武松不见了,方才转身回来。行不到五里路头,只见柴大官人骑着马,背后牵着两疋空马,来接宋江。望见了大喜。一同上马回庄上来。下了马,请人后堂饮酒。宋江弟兄两个,自此只在柴大官人庄上。话分两头,有诗为证:主

  别意悠悠去路长,挺身直上景阳冈。醉来打杀山中虎,扬得声名满四方。知

  只说武松自与宋江公别之后,当晚投客店歇了。次日早起来,打火吃了饭,还了房钱,拴束包裹,提了梢棒,便走上路。寻思道:“江湖上只闻说及时雨宋公明,果然不虚!结识得这般弟兄,也不枉了!武松在路上行了几日,来到阳谷县地面。此去离那县还远。当日晌午时分,走得肚中饥渴。望见前面有一个酒店,挑着一面招旗在门前,上头写着五个字道:“三碗不过冈”。武松入到里面坐下,把梢棒倚了,叫道:“主人家,快把酒来吃。”只见店主人把三只碗、一双■、一碟热菜,放在武松面前。满满筛一碗酒来。武松拿起碗。一饮而尽。叫道:“这酒好生有气力”主人家,有饱肚的买些吃酒?”酒家道:“只有熟牛肉。”武桦道:“好的切二三斤来吃。”酒店家去里面切出二斤熟牛肉,做一大盘子将来,放在武松面前。随即再筛一碗酒。武松吃了道:“好酒!”又筛下一碗。恰好吃了三碗酒,再也不来筛。武松敲着桌子叫道:“主人家,怎的不来筛酒?”酒家道:“客官要肉便添来。”武松道:“我也要酒,也再切些肉来。”酒家道:“肉便切来,添与客官吃,酒却不添了。”武松道:“却又作怪!”便问主人家道:“你如何不肯卖酒与我吃?”酒家道:“客官,你须见我门前招旗上面,明明写道:“三碗不过冈。”武松道:“怎地唤做三碗不过冈?”酒家道:“俺家的酒,虽是村酒,却比老酒的滋味。但凡客人来我店中吃了三碗的,便醉了,过不得前面的山冈去。因此唤做‘三碗不过冈’。若是过往客人到此,只吃三碗,更不再问。”武松笑道:“原来恁地!我却吃了三碗,如何不醉?”酒家道:“我这酒叫做‘透瓶香’,又唤做‘出门倒’。初入口时,醇B62C好吃,少刻时便倒。”武松道:“休要胡说。没地不还你钱。再筛三碗来我吃。”酒家见武松全然不动,又筛三碗。武松吃道:“端的好酒!主人家,我吃一碗,还你一碗钱,只顾筛来。”酒家道:“客官休只管要饮。这酒端的要醉倒人,没药医。”武松道:“休得胡鸟说!便是你使蒙汗药在里面,我也有鼻子。”店家被他发话不过,一连又筛了三碗。武松道:“肉便再把二斤来吃。”酒家又切了二斤熟牛肉,再筛了三碗酒。武松吃得口滑,只顾要吃。去身边取出些碎银子,叫道:“主人家,你且来看我银子,还你酒肉钱勾么?”酒家看了道:“有余,还有些贴钱与你。”武松道:“不要你贴钱,只将酒来筛。”酒家道:“客官,你要吃酒时,还有五六碗酒里,只怕你吃不的了。”武松道:“就有五六碗多时,你尽数筛将来。”酒家道:“你这条长汉,倘或醉倒了时,怎扶的你住。”武松答道:“要你扶的不算好汉。”酒家那里肯将酒来筛。武松焦燥道:“我又不白吃你的,休要引老爹性发,通教你屋里粉碎,把你这鸟店子倒翻转来!”酒家道:“这厮醉了,休惹他。”再筛了六碗酒与武松吃了。前后共吃了十五碗。绰了梢棒,立起身来道:“我却又不曾醉。”走出门前来,笑道:“却不说三碗不过冈!”手提梢棒便走。酒家赶出来叫道:“客官那里去?”武松立住了,问道:“叫我做甚么?我又不少你酒钱,唤我怎地?”酒家叫道:“我是好意。你且回来我家看官司榜文。”武松道:“甚么榜文?”酒家道:“如今前面景阳冈上,有只吊睛白额大虫,晚了出来伤人。坏了三二十条大汉性命。官司如今杖限打猎捕户,擒捉发落。冈子路口两边人民,都有榜文。可教往来客人,结夥成队,于巳、午、三个时辰过冈。其余寅、卯、申、酉、戌、亥六个时辰,不许过冈。更兼单身客人,不许白日过冈。务要等伴结夥而过。这早晚正是未末申初时分。我见你走都不问人,枉送了自家性命。不如就我此间歇了,等明日慢慢凑的三二十人,一齐好过冈子。”武松听了,笑道:“我是清河县人氏。这条景阳冈上,少也走过了一二十遭。几时见说有大虫!你休说这般鸟话来吓我!便有大虫,我也不怕。”酒家道:“我是好意救你。你不信时,进来看官司榜文。”武松道:“你鸟子声!便真个有虎,老爷也不怕!你留我在家里歇,莫不半夜三更要谋我财,害我性命,却把鸟大虫唬吓我?”酒家道:“你看么!我是一片好心,反做恶意,倒落得你恁地说!你不信我时,请尊便自行。”正是:斋

  前车倒了千千辆,后车过了亦如然。分明指与平川路却把忠言当恶言。主

  那酒店里主人摇着头,自进店里去了。这武松提了梢棒,大着步,自过景阳冈来。约行了四五里路,来到了冈子下,见一大树,刮去了皮,一片白,上写两行字。武松也颇识几字。抬头看时,上面写道:“近因景阳冈大虫伤人,但有过往客商,可于巳、午、未三个时辰结夥成队过冈。勿请自误。”武松看了,笑道:“这是酒家诡诈,惊吓那等客人,便去那厮家里宿歇。你却怕甚么乌!”横拖着梢棒,便上冈子来。那时已有申牌时分。这轮红日,压压地相傍下山。武松乘着酒兴,只管走上冈子来。走不到半里多路,见一个败落的山神庙。行到庙前,见这庙门上贴着一张印信榜文。武松住了脚读时,上面写道:“阳谷县为这景阳冈上新有一只大虫,近来伤害人命。见今杖限各乡里正并猎户人等,打捕未获。如有过往客商人等,可于巳、午、未三个时辰结伴过冈。其余时分及单身客人,白日不许过冈。恐被伤害性命不便。各宜知悉。”武松读了印信榜文,方知端的有虎。欲待发步再回酒店里来,寻思道:“我回去时,须吃他耻笑,不是好汉,难以转去。”存想了一回,说道:“怕甚么乌!且只顾上去,看怎地!”武松正走,看看酒涌上来,便把毡笠儿背在脊梁上,将梢棒绾在肋下,一步步上那冈子来。回头看这日色时,渐渐地坠下去了。此时正是十月间天气,日短夜长,容易得晚。武松自言自说道:“那得甚么大虫!人自怕了,不敢上山。”武松走了一直,酒力发作,焦热起来。一只手提着梢棒,一只手把胸膛前袒开,浪浪跄跄,直奔过乱树林来。见一块光挞挞大青石,把那梢棒倚在一边,放翻身体,却待要睡,只见发起一阵狂风来。看那风时,但见:古

  无形无影透人怀,四委能吹万物开。就树撮将黄叶去,入山推出白云来。斋

  原来但凡世上云生从龙,风生从虎。那一阵风过处,只听得乱树背后扑地一声响,跳出一只吊睛白额大虫来。武松见了鄵鶛钪 F齍猩�骸昂茄剑 贝忧嗍圞戏�吕础1銔拿那条梢棒在手里,闪在青石边。那个大虫又饥又渴,把两只爪在地下略按一按,和身望上一扑,从半空里撺将下来。武松被那一惊,酒都做冷汗出了。说时迟,那时快。武松见大虫扑来,只一闪,闪在大虫背后。那大虫背后看人最难,便把前爪搭在地下,把腰胯一掀,掀将起来。武松只一躲,躲在一边。大虫见掀他不着,吼一声,却似半天里起个霹雳,振得那山冈也动。把这铁棒也似虎尾倒竖起来,只一剪,武松却又闪在一边。原来那大虫拿人,只是一扑,一掀,一剪。三般提不着时,气性先自没了一半。那大虫又剪不着,再吼了一声,一兜,兜将回来,武松见那大虫复翻身回来,双手轮起稍棒,尽平生气力,只一棒,从半空劈将下来。听听得一声响,簌簌地将那树连枝带叶,劈脸打将下来。定睛看时,一棒劈不着大虫。原来慌了,正打在枯树上,把那条稍棒折做两截,只拿得一半在手里。那大虫咆哮,性发起来,翻身又只一扑,扑将来。武松又只一跳,却退了十步远。那大虫却好把两只前爪搭在武松面前。武松将半截棒丢在一边,两只手就势把大虫顶花皮■■地揪住,一按按将下来。那只大虫急要挣紥,早没了气力。被武松尽气力纳定,那里肯放半点儿松宽。武松把只脚望大虫面门上、眼睛里只顾乱踢。那大虫咆哮起来,把身底下扒起两堆黄泥,做了一个土坑。武松把那大虫嘴直按下黄泥坑里去。那大虫吃武松奈何得没了些气力。武松把左手紧紧地揪住顶花皮,偷出右手来,提起铁锤般大小拳头,尽平生之力,只顾打。打得五七十拳,那大虫眼里、口里、鼻子里、耳朵里,都迸出鲜血来。那武松尽平昔神威,仗胸中武艺,半歇儿把大虫打做一堆,却似倘着一个锦布袋。有一篇古风,单道景阳冈武松打虎。但见:知

  景阳冈头风正狂,万里阴云霾日光。B442B442满川枫叶赤,纷纷遍地草芽黄。触目晚霞挂林薮,侵人冷雾满穹苍。忽闻一声霹雳响,山腰飞出兽中王。昂头勇跃逞牙爪,谷口麋鹿皆奔忙。山中狐兔潜踪迹,涧内獐猿惊且慌。卞庄见后魂魄丧,存孝遇时心胆强。清河壮士酒未醒,忽在冈头偶相迎。上下寻人虎饥渴,撞着狰狞来扑人。虎来扑人似山倒,人去迎虎如岩倾。臂腕落时坠飞炮,爪牙爬处成泥坑。拳头脚尖如雨点,淋漓两手鲜血染。秽污腥风满松林,散乱毛须坠山崦。近看千钧势未休,远观八面威风敛。身横野草锦斑销,紧闭双睛光不闪。主

  当下景阳冈上那只猛虎,被武松没顿饭之间,一顿拳脚打得那大虫动旦不得,使得口里兀自气喘。武松放了手,来松树边寻那打折的棒橛,拿在手里,只怕大虫不死,把棒橛又打了一回。那大虫气都没了。武松再寻思道:“我就地拖得这死大虫下冈子去。”就血泊里双手来提时,那里提得动。原来使尽了气力,手脚都酥软了,动旦不得。武松再来青石坐了半歇,寻思道:“天色看看黑了。倘或又跳出一只大虫来时,我却怎地斗得他过。且挣紥下冈子去,明早却来理会。”就石头边寻了毡笠儿,转过乱树林边,一步步捱下冈子来。走不到半里多路,只见枯草丛中,钟出两只大虫来。武松道:“呵呀!我今番死也!性命罢了”只见那两个大虫,于黑影里直立起来。武松定睛看时,却是两个人,把虎皮缝做衣裳,紧紧拼在身上。那两个人手里各拿着一条五股叉。见了武松,吃了一惊道:“你那人吃了B62DB62E心,豹子肝!狮子腿!胆倒包着身躯!如何敢独自一个,昏黑将夜,又没器械,走过冈子来!不知你是人是鬼?”武松道:“你两个是什么人?”那个人道:“我们是本处猎户。”武松道:“你们上岭来做甚么?”两个猎户失惊道:“你兀自不知哩!如今景阳冈上有一只极大的大虫,夜夜出来伤人。只我们猎户,也折了七八个。过往客人,不记其数,都被这畜生吃了。本县知县,着落当乡里正和我们猎户人等捕捉。那业畜势大,难近得他,谁敢向前。我们为他,正不知吃了多少限棒。只捉他不得。今夜又该我们两个捕猎,和十数个乡夫在此上上下下,放了窝弓药箭等他。正在这里埋伏,却见你大刺刺地从冈子上走将下来。我两个吃了一惊。你却正是甚人?曾见大虫么?”武松道:“我是清河县人氏,姓武,排行第二。却才冈子上乱树林边,正撞见那大虫,被我一顿拳脚打死了。”两个猎户听得痴呆了,说道:“怕没这话!”武松道:“你不信时,只看我身上兀自有血迹。”两个道:“怎地打来?”武松把那打大虫的本事,再说了一遍。两个猎户听了,又惊又喜!叫拢那十个乡夫来。只见这十个乡夫,都拿着禾叉,踏弩刀枪,随即拢来。武松问道:“他们众人如何不随着你两个上山?”猎户道:“便是那畜生利害,他们如何敢上来。”一夥十数个人,都在面前。两个猎户把武松打杀大虫的事,说向众人。众人都不肯信。武松道:“你众人不肯信时,我和你去看便了。”众人身边都有火刀、火石,随即发出火来,点起五七个火把。众人都跟着武松,一同再上冈子来。看见那大虫做一堆儿死在那里。众人见了大喜。先叫一个去报知本县里正,并该管上户。这里五七个乡夫,自把大虫缚了,抬下冈子来。到得岭下,早有七八十人都哄将来。先把死大虫抬在前面,将一乘兜轿,抬了武松,迳投本处一个上户家来。那户里正都在庄前迎接。把这大虫打到草厅上。却有本乡上户、本乡猎户三二十人,都来相探武松。众人问道:“壮士高姓大名?贵乡何处?”武松道:“小人是此间邻郡清河县人氏,姓武名松,排行第二。因从沧州回乡来,昨晚在冈子那边酒店,吃得大醉了,上冈子来,正撞见这畜生。”把那打虎的身分拳脚,细说了一遍。众上户道:“真乃英雄好汉!”众猎户先把野味将来与武松把杯。武松因打大虫困乏了,要睡。大户便叫庄客打并客房,且教武松歇息。到天明,上户先使人去县里报知,一面合具虎床,安排端正,迎送县里去。天明,武松起来洗漱罢,众多上户牵一B62F羊,挑一担酒,都在厅前伺候。武松穿了衣裳,整顿巾帻,出到前面,与众人相见。众上户把盏说道:“被这个畜生正不知害了多少人性命!连累猎户吃了几顿限棒。今日幸得壮士来到,除了这个大害。一乡中人民有福,第二客侣通行,实出壮士之赐。”武松谢道:“非小子之能,托赖众长上福荫。”众人都来作贺,吃了一早晨酒食。抬出大虫,放在虎床上。众乡村上户,都把段疋花红来挂与武松。武松有些行李包裹,寄在庄上,一齐都出庄门前来。早有阳谷县知县相公,使人来接武松,都相见了。叫四个庄客,将乘凉轿来抬了武松,把那大虫扛在前面,挂着花红段疋,迎到阳谷县里来。那阳谷县人民,听得说一个壮士打死了景阳冈上大虫,迎喝将来,尽皆出来看,哄动了那个县治。武松在轿上看时,只见亚肩叠背,闹闹穰穰,屯街塞巷,都来看迎大虫。到县前衙门口,知县已在厅上专等。武松下了轿,扛着大虫,都到厅前,放在甬道上。知县看了武松这般模样,又见了这个老大锦毛大虫,心中自忖道:“不是这个汉,怎地打的这个猛虎!”便唤武松上厅来,武松去厅前声了喏。知县问道:“你那打虎的壮士,你却说怎生打了这个大虫?”武松就厅前将打虎的本事,说了一遍。厅上厅下众多人等,都惊的呆了。知县就厅上赐了几杯酒,将出上户辏的赏赐钱一千贯,赏赐与武松。武松禀道:“小人托赖相公的福荫,偶然侥幸,打死了这个大虫。非小人之能,如何敢受赏赐。小人闻知这众猎户,因这个大虫,受了相公责罚。何不就把这一千贯给散与众人去用?”知县道:“既是如此,任从壮士。”武松就把这赏钱在厅上散与众人猎户。知县见他忠厚仁德,有心要抬举他,便道:“虽你原是清河县人氏,与我这阳谷县只在咫尺。我今日就参你在本县做个都头,如何?”武松跪谢道:“若蒙恩相抬举,小人终身受赐。”知县随即唤押司,立了文案,当日便参武松做了步兵都头。众上户都来与武松作贺庆喜,连连吃了三五日酒。武松自心中想道:“我本要回清河县去看望哥哥,谁想倒来做了阳谷县都头?”自此上官见爱,乡里闻名。又过了三二日,那一日,武松心闲,走出县前来闲玩。只听得背后一个人叫声:“武都头,你今日发迹了,如何不看觑我则个?武松回过头看了,叫声:“阿也!你如何却在这里?”不是武松见了这个人,有分教 : 阳谷县里,尸横血染,直教钢刀响处人头滚,宝剑挥时热血流。正是:只因酒色忘家国,几见诗书误好人!毕竟叫唤武都头的正是甚人?

智取生辰纲

北宋末年,
朝纲败坏,
奸臣当道,
民不聊生.
大名府留守梁中书,
为讨好权臣蔡京,
民脂作生辰纲献京.
三都捕快何涛受委任护送生辰纲顺利通过配州,
杨志负责押送.
刘唐饱受贪官迫害,
遂联同晁盖、吴用、阮氏兄弟、白胜等智劫梁中书向京贺寿的生辰纲.志在押运途中,
步步为营,
但终为盖等人所算,
于黄坭岗被迷倒,
尽失生辰纲.
黄坭岗为涛所管辖,
涛被责失职,
惨遭受刺青之刑并被判监,
幸得其属下求情得免入狱.
涛奉命追查,
胜将所分获之生辰纲财物带回家时为涛之弟何清所见,
清告密于其兄.
涛将胜擒获,
在严刑迫供下,
胜供出盖等人.
涛率领雷、朱二人及一众官差往盖家捉拿盖等人.
余众获宋江通报,
乘夜渡江上梁山.

第十五回 杨志押送金银担 吴用智取生辰纲

当时公孙胜正在阁儿里对晁盖说这北京生辰纲是不义之财,取之何碍,只见一个人从
外面抢将入来揪住公孙胜,道:“你好大胆!却才商议的事,我都知了也!”

那人却是智多星吴学究。

晁盖笑道:“教授休取笑,且请相见。”

两个叙礼罢,吴用道:“江湖上久闻人说入云龙公孙胜一清大名,不期今日此处得
会。”

晁盖道:“这位秀士先生便是智多星吴学究。”

公孙胜道:“吾闻江湖上人多曾说加亮先生大名。岂知缘法却在保正庄上得会。只是
保正疏财仗义,以此天下豪杰都投门下。”

晁盖道:“再有几个相识在里面,一发请进后堂深处相见。”

三个人入到里面,就与刘唐,三阮,都相见了。

众人道:“今日此一会应非偶然,须请保正哥哥正面而坐。”

晁盖道:“量小子是个穷主人,怎敢占上!”吴用道:“保正哥哥年长。依着小生,
且请坐了。”

晁盖只得坐了第一位。

吴用坐了第二位。

公孙胜坐了第三位。

刘唐坐了第四位。

阮小二坐了第五位。

阮小五坐了第六位。

阮小七坐了第七位。

却才聚义饮酒,重整杯盘,再备酒肴,众人饮酌。

吴用道:“保正梦见北斗七星坠在屋脊上,今日我等七人聚义举事,岂不应天垂象?
此一套富贵,唾手而取。前日所说央刘兄去探听路程从那里来,今日天晚,来早便请登
程。”

公孙胜道:“这一事不须去了。贫道已打听知他来的路数了,只是黄泥冈大路上
来。”

晁盖道:“黄泥冈东十里路,地名安桨村,有一个闲汉叫做“白日鼠”白胜,也曾来
投奔我,我曾赍助他盘缠。”

吴用道:“北斗上白光莫不是应在这人?自有用他处。”

刘唐道:“此处黄泥冈较远,何处可以容身?”

吴用道:“只这个白胜家,便是我们安身处。——亦还要用了白胜。”

晁盖道:“吴先生,我等还是软取?却是硬取?”

吴用笑道:“我已安排定了圈套,只看他来的光景;力则力取,智则智取。我有一条
计策,不知中你们意否?如此如此。”晁盖听了大喜,颠着脚,道:“好妙计!不枉了称
你做智多星!果然赛过诸葛亮!懊计策!”吴用道:“休得再提。常言道∶“隔墙须有
耳,窗外岂无人?”只可你知我知。”

晁盖便道:“阮家三兄且请回归,至期来小庄聚会。吴先生依旧自去教学。公孙先生
并刘唐只在敝庄权住。”

当日饮酒至晚,各自去客房里歇息。

次日五更起来,安排早饭吃了,晁盖取出三十两花银送与阮家三兄弟,道:“权表薄
意,切勿推却。”

三阮那里肯受。

吴用道:“朋友之意,不可相阻。”

三阮方才受了银两。

一齐送出庄外来。

吴用附耳低言道:“这般这般,至期不可有误。”

三阮相别了,自回石碣村去。

晁盖留住公孙胜,刘唐在庄上。

吴学究常来议事。

卑休絮烦。

却说北京大名府梁中书,收买了十万贯庆贺生辰礼物完备,选日差人起程。

当下一日在后堂坐下,只见蔡夫人问道:“相公,生辰纲几时起程?”

梁中书道:“礼物都已完备,明后日便可起身,只是一件事在踌躇未决。”

蔡夫人道:“有甚事踌躇未决?”

梁中书道:“上年费了十万贯收买金珠宝贝送上东京去,只因用人不着,半路被贼人
劫将去了,至今获;今年帐前眼见得又没个了事的人送去,在此踌躇未决。”

蔡夫人指着阶下,道:“你常说这个人十分了得,何不着他委纸领状送去走一遭?不
致失误。”

梁中书看阶下那人时,却是青面兽杨志。

梁中书大喜,随即唤杨志上厅,说道:“我正忘了你。你若与我送生辰纲去,我自有
抬举你处。”

杨志叉手向前,禀道:“恩相差遣,不敢不依。只不知怎地打点?几时起身?”

梁中书道:“着落大名府差十辆太平车子;帐前十个厢禁军,监押着车;每辆上各插
一把黄旗,上写着“献贺太师生辰纲;”每辆车子,再使个军健跟着。三日内便要起身
去。”

杨志道:“非是小人推托。其实去不得。乞钧旨别差英雄精细的人去。”

梁中书道:“我有心要抬举你,这献生辰纲的札子内另修一封书在中间,太师跟前重
重保你,受道勒令回来。如何倒生支词,推辞不去?”

杨志道:“恩相在上,小人也曾听得上年已被贼人劫去了,至今未获。今岁途中盗贼
又多;此去东京又无水路,都是旱路。经过的是紫金山,二龙山,桃花山,伞盖山,黄泥
冈,白沙坞,野云渡,赤松林,这几处都是强人出没的去处。便兼单身客人,亦不敢独自
经过。他知道是金银宝物,如何不来抢劫!枉结果了性命!以此去不得。”

梁中书道:“恁地时多着军校防护送去便了。”

杨志道:“恩相便差一万人去也不济事;这厮们一声听得强人来时,都是先走了
的。”

梁中书道:“你这般地说时,生辰纲不要送去了?”

杨志又禀道:“若依小人一件事,便敢送去。”

梁中书道:“我既委在你身上,如何不依;你说:“杨志道:“若依小人说时,并不
要车子,把礼物都装做十馀条担子,只做客人的打扮;行货也点十个壮健的厢禁军,却装
做脚夫挑着;只消一个人和小人去,却打扮做客人,悄悄连夜上东京交付,恁地时方
好。”

梁中书道:“你甚说得是。我写书呈,重重保你,受道诰命回来。”

杨志道:“深谢恩相抬举。”

当日便叫杨志一面打拴担脚,一面选拣军人。

次日,叫杨志来厅前伺候,梁中书出厅来问道:“杨志,你几时起身?”

杨志禀道:“告覆恩相,只在明早准行,就委领状。”

梁中书道:“夫人也有一担礼物,另送与府中宝眷,也要你领。拍你不知头路,特地
再教公谢都管并两个虞候和你一同去。”

杨志告道:“恩相,杨志去不得了。”

梁中书道:“礼物都己拴缚完备,如何又去不得?”

杨志禀道:“此十担礼物都在小人身上,和他众人都由杨志,要早行便早行,要晚行
便晚行,要住便住,要歇便歇,亦依杨志提调;如今又叫老都管并虞候和小人去,他是夫
人行的人,又是太师府门下公,倘或路上与小人别拗起来,杨志如何敢和他争执得?若误
了大事时,杨志那其间如何分说?”

梁中书道:“这个也容易,我叫他三个都听你提调便了。”

杨志答道:“若是如此禀过,小人情愿便委领状。倘有疏失,甘当重罪。”

梁中书大喜道:“我也不枉了抬举你!真有见识!”

随即唤老谢都管并两个虞候出来,当厅分付,道:“杨志提辖情愿委了一纸领状监押
生辰纲——十一担金珠宝贝——赴京太师府交割。这干系都在他身上,你三人和他做伴
去,一路上,早起,晚行,住,歇,都要听他言语,不可和他别拗。夫人处分付的勾当,
你三人自理会。小心在意,早去早回,休教有失。”

老都管一一都应了。

当日杨志领了,次日早起五更,在府里把担仗都摆在厅前。

老都管和两个虞候又将一小担财帛,共十一担,拣了十一个壮健的厢禁军,都做脚夫
打份。

杨志戴上凉笠儿,穿着青纱衫子,系了缠带行履麻鞋,跨口腰刀,提条朴刀。老都管
也打扮做个客人模样。

两个虞候假装做跟的伴当。

各人都拿了条朴刀,又带几根藤条。

梁中书付与了札付书呈。

一行人都吃得饱了,在厅上拜辞了。

梁中书看军人担仗起程。

杨志和谢都管两个虞候监押着,一行共是十五人,离了梁府,出得北京城门,取大路
投东京进发。

此时正是五月半天气,虽是晴明得好,只是酷热难行。

这一行人要取六月十五日生辰,只得路上行。

自离了这北京五七日,端的只是起五更,趁早凉便行;日中热时便歇。

五七日后,人家渐少,行路又稀,一站站都是山路。

杨志却要辰牌起身,申时便歇。

那十一个厢禁军,担子又重,无有一个稍轻,天气热了,行不得;见着林子便要去歇
息。

杨志赶着催促要行,如若停住,轻则痛骂,重则藤条便打,逼赶要行。

两个虞候虽只背些包里行李,也气喘了行不上。

杨志便嗔道:“你两个好不晓事!这干系须是俺的!你们不替洒家打这夫子,却在背
后也慢慢地挨!这路上不是要处!”

那虞候道:“不是我两个要慢走,其实热了行不动,因此落后。前日只是趁早凉走,
如今恁地正热里要行,正是好歹不均匀!”

杨志道:“你这般说话,却似放屁!前日行的须是好地面;如今正是尴尬去处,若不
日里赶过去,谁敢五更半夜走?”

两个虞候口里不言,肚中寻思:“这厮不直得便骂人!”

杨志提了朴刀,拿着藤条,自去赶那担子。

两个虞候坐在柳阴树下等得老都管来;两个虞候告诉道:“杨家那厮强杀只是我相公
门下一个提辖!直这般会做大!”

老都管道:“须是相公当面分付道∶“休要和他别拗,”因此我不做声。这两日也看
他不得。权且耐他。”

两个虞候道:“相公也只是人情话儿,都管自做个主便了。”

老都管又道:“且耐他一耐。”

当日行到申牌时分,寻得一个客店里歇了。

那十一个厢禁军两汗通流,都叹气吹嘘,对老都管说道:“我们不幸做了军健!情知
道被差出来。这般火似热的天气,又挑着重担;这两日又不拣早凉行,动不动老大藤条打
来;都是一般父母皮肉,我们直恁地苦!”

老都管道:“你们不要怨怅,巴到东京时,我自赏你。”

那众军汉道:“若是似都管看待我们时,并不敢怨怅。”

又过了一夜。

次日,天色未明,众人起来,都要乖凉起身去。

杨志跳起来,喝道:“那里去!且睡了!却理会!”

众军汉道:“趁早不走,日里热时走不得,却打我们!”

杨志大骂道:“你们省得甚么!”

拿了藤条要打。

众军忍气吞声,只得睡了。

当日直到辰牌时分,慢慢地打火吃了饭走。

一路上赶打着,不许投凉处歇。

那十一个厢禁军口里喃喃呐呐地怨怅;两个虞候在老都管面前絮絮聒聒地搬口,老都
管听了,也不着意,心内自恼他。

卑休絮烦。

似此行了十四五,日那十四个人没一个不怨怅杨志。

当日客店里辰牌时分慢慢地打火吃了早饭行,正是六月初四日时节,天气未及晌午,
一轮红日当天,没半点云彩,其日十分大热,当日行的路都是山僻崎岖小径,南山北岭,
却监着那十一个军汉。

约行了二十馀里路程,那军人们思量要去柳阴树下歇凉,被杨志拿着藤条打将来,喝
道:“快走!教你早歇!”

众军人看那天时,四下里无半点云彩,其实那热不可当。

杨志催促一行人在山中僻路里行。

看看日色当午,那石头上热了脚疼,走不得。

众军汉道:“这般天气热,兀的不晒杀人!”

杨志喝着军汉道:“快走!赶过前面冈子去,却再理会。”

正行之间,前面迎着那土冈子。

一行十五人奔土冈子来,歇下担仗,十四人都去松林树下睡倒了。

杨志说道:“苦也!这里是甚么去处,你们却在这里歇凉!起来快走!”

众军汉道:“你便利做我七八段也是去不得了!”

杨志拿起藤条,劈头劈脑打去。

打得这个起来,那个睡倒,杨志无可奈何。

只见两个虞候和老都管气喘急急,也巴到冈子上松树下坐下喘气。

看这杨志打那军健,老都管见了,说道:“提辖!端的热了走不得!休见他罪过!”

杨志道:“都管,你不知。这里是强人出没的去处,地名叫做黄泥冈,闲常太平时
节,白日里兀自出来劫人,休道是这般光景。谁敢在这里停脚!”

两个虞候听杨志说了,便道:“我见你说好几遍了,只管把这话来惊吓人!”老都管
道:“权且教他们众人歇一歇,略过日中行,如何?”

杨志道:“你也没分晓了!如何使得?这里下冈子去,兀自有七八里没人家。甚么去
处。敢在此歇凉!”

老都管道:“我自坐一坐了走,你自去赶他众人先走。”

杨志拿着藤条,喝道:“一个不走的吃他二十棍!”

众军汉一齐叫将起来。

数内一个分说道:“提辖,我们挑着百十斤担子,须不比你空手走的。你端的不把人
当人!便是留守相公自来监押时,也容我们说一句。你好不知疼痒!只顾逞辩!”

杨志骂道:“这畜生不殴死俺!只是打便了!”

拿起藤条,劈脸又打去。

老都管喝道:“杨提辖!且住!你听我说。我在东京太师府里做公时,门下军官见了
无千无万,都向着我喏喏连声。不是我口浅,量你是个遭死的军人,相公可怜,抬举你做
个提辖,比得芥菜子大小的官职,直得地逞能!休说y甯O相公家都管,便是村庄一个老
的,心合依我劝一劝!只顾把他们打,是何看待!”

杨志道:“都管,你须是城市里人,生长在相府里,那里知道途路上千难万难!”

老都管道:“四川,两广,也曾去来,不曾见你这般卖弄!”

杨志道:“如今须不比太平时节。”

都管道:“你说这话该剜口割舌!今日天下怎地不太平?”

杨志却待要回言,只见对面松林里影着一个人在那里舒头探脑价望。

杨志道:“俺说甚么,兀的不是歹人来了!”

撇下藤条,拿了朴刀,赶入松林里来,喝一声道:“你这厮好大胆!怎敢看俺的行
货!”

赶来看时,只见松林里一字儿摆着七辆江州车儿;六个人,脱得赤条条的,在那里乘
凉;一个鬓边老大一搭朱砂记,拿着一条朴刀。

见杨志赶入来,七个人齐叫一声“阿也,”都跳起来。

杨志喝道:“你等是甚么人?”

那七人道:“你是甚么人?”

杨志道:“你等小本经纪人,偏俺有大本钱?”

那七人问道:“你颠倒问!我等是小本经纪,那里有钱与你!”

杨志又问道:“你等莫不是歹人?”

那七人道:“我等弟兄七人是濠州人,贩枣子上东京去;路途打从这里经过,听得多
人说这里黄泥冈上时常有贼打劫客商。我等一面走,一头自道:“我七个只有些枣子,别
无甚财务,只顾过冈子来。”

上得冈子,当不过这热,权且在这林子里歇一歇,待晚凉了行,只听有人上冈子来。

我们只怕是歹人,因此使这个兄弟出来看一看。

”杨志道:“原来如此。也是一般的客人。却才见你们窥望,惟恐是歹人,因此赶来
看一看。”

那七个人道:“客官请几个枣子了去。”

杨志道:“不必。”

提了朴刀再回担边来。

老都管坐着,道:“既是有贼,我们去休。”

杨志说道:“俺只道是歹人,原来是几个贩枣子的客人。”

老都管别了脸对众军道:“似你方才说时,他们都是没命的!”

杨志道:“不必相闹;俺只要没事,便好。你们且歇了,等凉此走。”

众军汉都笑了。

杨志也把朴刀插在地上,自去一边树下坐了歇凉。

没半碗饭时,只见远远地一个汉子,挑着一付担桶,唱上冈子来;唱道∶赤日炎炎似
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

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那汉子口里唱着,走上冈子来松林里头歇下担
桶,坐地乘凉。

众军看见了,便问那汉子道:“你桶里是什么东西?”

那汉子应道:“是白酒。”

众军道:“挑往那里去?”

那汉子道:“挑出村里卖。”众军道:“多少钱一桶?”

那汉子道:“五贯足钱。”

众军商量道:“我们又热又渴,何不买些吃?也解暑气。”

正在那里凑钱,杨志见了喝道:“你们又做甚么?”

众军道:“买碗酒吃。”

杨志调过朴刀杆便打,骂道:“你们不得洒家言语,胡乱便要买酒吃,好大胆!”

众军道:“没事又来鸟乱!我们自凑钱买酒吃,干你甚事?也来打人!”

杨志道:“你这村鸟理会得甚么!到来只顾吃嘴!全不晓得路途上的勾当艰难!多少
好汉被蒙汗药麻翻了!”

那挑酒的汉子看着杨志冷笑道:“你这客官好不晓事!早是我不卖与你吃,——却说
出这般没气力的话来!”

正在松树边闹动争说,只见对面松林里那伙贩枣子的客人提着朴刀走出来问道:“你
们做甚么闹?”

那挑酒的汉子道:“我自挑这个酒过冈子村里卖,热了在此歇凉。他众人要问我买些
吃,我又不曾卖与他,这个客官道我酒里有甚么蒙汗药,你道好笑么?说出这般话来!”

那七个客人说道:“呸!我只道有歹人出来。原来是如此。说一声也不打紧。我们正
想酒来解渴,既是他疑心,且卖一桶与我们吃。”

那挑酒的道:“不卖!不卖!”

这七个客人道:“你这鸟汉子也不晓事!我们须不曾说yA。你左右将到村里去卖,不
般还你钱,便卖些与我们,打甚么要紧?看你不道得舍施了茶汤,便又救了我们热渴。”

那挑酒的汉子便道:“卖一桶与你不争,只是被他们说的不好——又没碗瓢舀吃。”

那七人道:“你这汉子忒认真!便说了一声,打甚么要紧?我们自有瓢在这里。”

只见两个客人去车子前取出两个椰瓢来,一个捧出一大捧枣子来。

七个人立在桶边,开了桶盖,轮替换着舀那酒吃,把枣子过口。

无一时,一桶酒都吃尽了。

七个客人道:“正不曾问你多少价钱?”

那汉道:“我一了不说价,五贯足钱一桶,十贯一担。”

一个客人把钱还他,一个客人便去揭开桶盖兜了一瓢,拿上便吃。

那汉去夺时,这客人手拿半瓢酒,望松林里便去,那汉赶将去。

只见这边一个客人从松林里走将出来,手里拿一个瓢,便来桶里舀了一瓢。

那汉看见,抢来劈手夺住,望桶里一倾,便盖了桶盖,将瓢望地下一丢,口里说道:
“你这客人好不君子相!戴头识脸的,也这般罗噪!”

那对过众军汉见了,心内痒起来,都待要吃。

数中一个看着老都管道:“老爷爷,与我们说一声!那卖枣子的客人买他一桶吃了,
我们胡乱也买他这桶吃,润一润喉也好,其实热渴了,没奈何;这里冈子上又没讨水吃
处。老爷方便!”

老都管见众军所说,自心里也要吃得些,竟来对杨志说:“那贩枣子客人已买了他一
桶吃,只有这一桶,胡乱教他们买吃些避暑气。冈子上端的没处讨水吃。”杨志寻思道:
“俺在远远处望这厮们都买他的酒吃了;那桶里当面也见吃了半瓢,想是好的。打了他们
半日,胡乱容他买碗吃罢。”

杨志道:“既然老都管说了,教这厮们买吃了,便起身。”

众军健听这话,凑了五贯足钱,来买酒吃。

那卖酒的汉子道:“不卖了!不卖了!这酒里有蒙汗药在里头!”

众军陪着笑,说道:“大哥,直得便还言语?”

那汉道:“不卖了!休缠!”

这贩枣子的客人劝道:“你这个鸟汉子!他也说得差了,你也忒认真,连累我们也吃
你说了几声。须不关他众人之事,胡乱卖与他众人吃些。”

那汉道:“没事讨别人疑心做甚么?”这贩枣子客人把那卖酒的汉子推开一边,只顾
将这桶酒提与众军去吃。

那军汉开了桶盖,无甚舀吃,陪个小心,问客人借这椰瓢用一用。

众客人道:“就送这几个枣子与你们过酒。”

众军谢道:“甚么道理!”

客人道:“休要相谢。都一般客人。何争在这百十个枣子上?”

众军谢了。

先兜两瓢,叫老都管吃一瓢,杨提辖吃一瓢。

杨志那里肯吃。

老都管自先吃了一瓢。

两个虞候各吃一瓢。

众军汉一发上。

那桶酒登时吃尽了。

杨志见众人吃了无事,自本不吃,一者天气甚么热,二乃口渴难煞,拿起来,只吃了
一半,枣子分几个吃了。

那卖酒的汉子说道:“这桶酒被那客人饶了一瓢吃了,少了你些酒,我今饶了你众人
半贯钱罢。”

众军汉凑出钱来还他。

那汉子收了钱,挑了空桶,依然唱着山歌,自下冈子去了。

那七个贩枣子的客人立在松树傍边,指着这一十五人,说道:“倒也!倒也!”

只见这十五个人,头重脚轻,一个个面面厮觑,都软倒了。

那七个客人从松树林里推出这七辆江州车儿,把车子上枣子都丢在地上,将这十一担
金珠宝贝都装在车子内,遮盖好了,叫声“聒噪”,一直望黄泥冈下推去了。杨志口里只
是叫苦,软了身体,挣扎不起,十五个人眼睁睁地看着那七个人把这金宝装了去,只是起
不来,挣不动,说不得。

我且问你∶这七人端的是谁?不是别人,原来正是晁盖,吴用,公孙胜,刘唐,三阮
这七个。

却才那个挑酒的汉子便是白日鼠白胜。

却怎地用药?原来挑上冈子时,两桶都是好酒,七个人先吃了一桶,刘唐揭起桶盖,
又兜了半瓢吃,故意要他们看着,只是叫人死心塌地,次后吴用去松林里取出药来,抖在
瓢里,只做走来饶他酒吃,把瓢去兜时,药已搅在酒里,假意兜半瓢吃;那白胜劈手夺来
倾在桶里∶这个便是计策。

那计较都是吴用主张。

这个唤做“智取生辰纲。”

原来杨志吃得酒少,便醒得快;爬将起来,兀自捉脚不住;看那十四个人时,口角流
涎,都动不得。

杨志愤闷道:“不争你把了生辰纲去,教俺如何回去见梁中书,这纸领状须缴不
得。”

——就扯破。”

——“如今闪得俺有家难奔,有国难投,待走那里去?不如就这冈子上寻个死处!”

撩衣破步,望着黄泥冈下便跳。

正是∶断送落花三月雨,摧残杨柳九秋霜。毕竟在黄泥冈上寻死,性命如何,且听下
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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