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男孩 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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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的男孩全文阅读~

故事以第一人称,讲述了五个不幸的孩子相互陪伴、彼此支撑以及面临时间、空间的剧烈变动,最终分崩离析的故事。故事主人公木灵江,自小被谣言缠绕,一直生活在极度的孤独之中,而他唯一的朋友岳达,也是一个同样处境艰难,遭到三灵寺人蔑视的“围墙外面的”男孩。木灵江的表姐,冬霜,拥有乐观开朗、甚至大大咧咧的性格,成了他们生活中可贵的开心果。冬霜的邻居,鹿威,一个假小子般的姑娘,生性仗义;再加上岳达的亲弟弟小轩,这个爱撒娇的小可爱男孩,于是一场与整个世俗抗争的残酷战役,即将在这五个年轻人的命运中上演。年轻的生命对抗残酷的伤害,庞大的现实和生命中难以逆转的灰暗,构成了这个生动的故事。最终他们将何去何从,伸手不见五指的寂地是否终将亮起火光,一切都在未知中。

已发,我是缓缓盛开的春天

  人生就像刮彩票(1)  我妈牵着我边走边说,买彩票,首先要看票贩的面相,最好是找个长得像动物的,这样的人招财。于是我在彩票场地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一个长得像牛的卖票者,然后在他那里买了一张彩票。

  我妈也找到一个简直就是猴子的票贩,在他那里买了十四张。刮奖的时候,她很虔诚地眯着眼睛念了三声“菩萨保佑菩萨保佑菩萨保佑”,然后背对着人群用指甲小心翼翼地刮着,最后懈气地转过头,“你的呢?”

  四周全是彩民的燥烈汗水味道,以及垃圾腐烂的气味。我慢慢地刮着,刮出一个“洗”字,我顿了一下,继续刮,又刮出了“衣”字。

  “洗衣?洗什么衣?我看看--”她说着从我手中拿过彩票,把剩余部分刮出来,然后大叫了一声“机”。

  我妈不敢相信,她死死地捏着这张“神票”,在宣传牌上反反复复核对了好几次,才确认这是事实,于是口齿不清地喃喃念叨着感谢佛祖,然后茫然无助地寻找兑奖处。

  当她胸前挂着大红花,激动地站在用木桩搭起的奖台上时,就快要喜极而泣。但我们这个封闭小镇自主办的活动,实在是漏洞百出,洗衣机都中光了,主办方也不补,我妈知道了差点儿泣不成声。负责人走过去,同意她换个奖品,她又破涕为笑。一等奖汽车,我们是换不下来了,只能换一床被套,所以她笑中带泪……

  我看着我妈的表情是千变万化。她觉得她是幸运中的大不幸。

  当她还在和负责人理论的时候,我听见身后有人很小声地叫我:“木灵江--”

  我回过头,看见岳达穿着干净的短袖衬衣,牵着他年幼的弟弟小轩,站在离我很远的地方,也不敢过来。

  我正准备朝他走过去。这时,我妈提着那床被套走下台,看见了岳达,把我往她身边拽了拽。

  “妈,你干什么啊?”

  “少和‘围墙外面的’孩子玩。”我妈故意说得很大声。

  我看看岳达,他显然是听到了,低着头装作很无所谓的样子。我压低声音,“他们有做错什么吗?你就那么瞧不起他们……”

  “不是,是让你不要贪玩!再说和他们玩能玩出什么?”我妈这么说着,一手拉住我就准备回家。

  “我不走!”我想要挣脱她的手。

  “听话了!”

  “不!”说着硬是挣脱开了。

  我跑进人群里,听见我妈在身后喊:“灵江你给我回来!木灵江!”直到她的声音渐渐被彩票场地的喧嚣盖住。

  我在人群里找了很久,人太拥挤,在我发现前面的路被一堆一堆兴高采烈的人堵死后,转身,看见远处人少的地方,岳达正蹲着和小轩一起刮彩票。

  我呼哧呼哧地跑过去,“岳达,你们中了没?”

  他看见是我,站起来摇摇头。

  “走,去那里!”我拉住他和小轩就往人群里挤,“那个人卖的绝对可以中!那人有福相……”

  岳达还不明就里就被我带到一个票贩摊子前,我忽然发现此时这个摊位的生意格外火暴,原因就是我刚才在他这里中到奖。这位票贩看到我,很是感激地在百忙之中对我绽放了一个牛的微笑。

  “看到没?”我指着票贩激动地对岳达说,“像不像牛?像不像!”然后拍拍岳达,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皱巴巴的零花钱给我,我朝票贩喊:“叔叔,我还要一张!”

  “只有最后一……”票贩还没说完,就被群众们狂热和鼎沸的呼声淹没了。

  我急了,往人堆中拼命地挤,但因为比较偏瘦的缘故,总是被反推回来。最后一次拼尽全力杀进去再被狠狠挤出来时,一屁股摔在地上。我咧着嘴抬起头,只看见无助的小轩撅着小嘴在擦眼泪,还呜呜地喊着“哥哥”。我顺着看过去,只见人堆中露出来一条修长的腿,这条腿还在一点点地收进去。

  “岳达加油啊!”我朝那条腿喊。

  “灵江哥哥……”胆子很小的小轩揉着眼睛跑到我身边,“抱抱小轩……”

  我抱起小轩,朝他脸上吹了口气,“不哭哦乖,不哭--”

  小轩乖乖地点着头,抽泣了几下,又朝着人堆笑眯了眼睛,我刚想转身看,一支攥着彩票的手就伸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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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页  返回目录页  下一页>>人生就像刮彩票(2)  “呐--”一头汗的岳达气喘吁吁地说,“叔叔说你挺可爱的。”

  我再看向已渐渐散去的人群,那位票贩朝我憨厚地边点头边笑,看来这是他的回报。我情不自禁地摇着头,他真的、真的像极了一头老实的黄牛。

  我从岳达手上接过这张彩票,找到一处人少的地方,小轩不停地揪着我的衣角,用还没把话说利索的小嘴催促着:“刮刮刮。”我深吸了一口气,用指甲极度小心地刮着。

  能感觉得到,空气正在变硬,让人呼吸困难。

  直到我刮出了“洗”这个字。

  我的耳朵瞬间暂时失聪,脑海中浮现出那张牛脸。岳达不禁轻轻张开了嘴,小轩观察到哥哥这微妙的表情,突然抱住岳达的腿,把头埋进去,不敢看。

  我微微颤抖着再长吸了一口气,接着,我刮出了“衣”字……

  脑海中的牛脸瞬间福光四射,他简直就是个神牛!我非常激动,急不可耐地奔向兑奖处--

  当我提着这袋“鸽牌”洗衣粉,心情错综复杂。而岳达和小轩用一种如获至宝的姿势接过洗衣粉,更让我心乱如麻。

  “都怪兑奖的那个女人!”我一会儿愤怒一会儿自责,“早知道刮完再过去了……”

  “她怎么了?”岳达端详着洗衣粉的包装……

  “是她把第三个字刮出来的,明明是‘机’,她那个臭手气给刮成了‘粉’!”

  岳达不自在地看了看四周。

  “之前我就中到洗衣机了。”我愤愤地说,“我有那个手气!”

  “你的洗衣机呢?”

  “可没有洗衣机了!”

  岳达又环顾四周。我想想也是,反正没有洗衣机了,中了也白中,但这种感觉真的很让人不爽。因此我离开彩票场,越走越快,还真是让人不明白,为什么连连中奖还是那么不开心。

  岳达抽出插在裤子口袋里的手,牵住小轩跟上我。我边走边哼哧地喘气。我听见岳达在我身后说:“这种事说不准的,干吗生气。”

  “是有技巧的!”我猛地转过身。我看着他生涩的表情,顿时觉得自己通晓宇宙奥秘简直是个神物,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凡人。尤其是他的眼神,越看越觉得单纯,我想应该让他也了解“面相”这个天机,于是神秘兮兮地告诉他:“你知道吗?我妈说……”

  人生就像刮彩票(3)  “你给我过来!”我妈提着被套,站在街对面朝我喊。我当时被这么一惊一乍的声音吓得直接闭上了眼睛。

  “木灵江!你听不听话?”她又喊。

  我本能地往岳达身后躲了躲,我妈更是生气,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我知道岳达也有点儿不知所措,不过他不会像我表现得这么明显,他向来很会装镇定。

  我妈看都没有看岳达,直接走到我跟前要抓住我的手腕,说:“听话,走了,回去画画去,你都是要上高中的人了!别在外面瞎玩了……”

  “我难得出来玩一次……”我抬起手躲过她。

  “今天都带你来买彩票了!走了,快点儿!”妈妈越加开始急躁。

  “我不!”我边试图摆脱她抓我的手,边往岳达身后躲,“为什么你哪儿都不准我去?我不回去!”

  “走不走?”我妈放下被套,指着我的鼻子质问道。

  “不!”

  我觉得这个时候她可能会打我了,但她又突然慈眉善目地说:“先把被套送回去,再出来玩,可以不?”

  我知道这是她一贯的伎俩,她不会履行诺言的,“你自己拿回去。”

  我妈又微微皱眉,眉心的皱纹还在微微颤动,可以看出来她是在强忍,“一起嘛,回去吃完饭,你再出来玩。”然后她又不怀好意地看向岳达和小轩,“你们也要回家吃饭了吧?”

  她第一次开口对岳达说话,岳达有些手足所措,迟钝了一秒后说:“我们在外面吃。”

  我妈边点头边打量他,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还想继续问什么。我赶忙说:“妈,岳达到我们家吃饭可以不?”

  我妈趁机一把抓住我的手,要把我拉走,提起被套的时候很含糊地说:“人家在外面吃好吃的,谁还稀罕你家的,走了--”

  她就是很不喜欢岳达,因为岳达是我们“三灵寺人”眼中的“围墙外面的”。可我听到她说出这样的话,特别担心地回头看岳达,怕他被刺痛。

  因为岳达很小的时候,他的父母就一心忙珠宝店的生意,很少管过他。这些年更甚,空空的三层楼的家里总是只有岳达和小轩,他的爸爸只知道给他很多的零用钱,该吃饭的时候叫他们去馆子里吃,日复一日。

  这一年,我还没满15岁。岳达15岁,比我大十个月,小轩才3岁。

  我在分神的状态下没能挣脱开我妈,被她拉到很远的地方时,回头再看岳达和小轩,他们已经走了,于是只好跟着她乖乖回去。

  回“三灵寺”。

  快乐的孩子闷闷不乐(1)  我出生的这座小镇叫做雨坛镇,南方的小镇,顾名思义就是阴雨很多的意思。我住的地方--三灵寺,是雨坛镇的一个地名,也可以说是一座山,一座有古寺的坟山。自从我爷爷那代人从北方迁移过来后,我们就在山下而居。

  他们那代人都是北方人,是搞地质的,随着地质队各个省辗转,寻找铀矿,最后寻矿浪潮平息,那时刚好到了雨坛,于是在这里落脚。现在三灵寺的人,都是那代人的家属和后代。

  他们还干了件和修长城一样宏伟的大事,就是围着这块地砌起一条长长的围墙,有划分领地的意思,把自己和当地人隔绝开。

  因此,我们“三灵寺人”是“围墙里面的”,岳达这种“雨坛镇当地人”是“围墙外面的”。

  所以我一直觉得,围墙里住的是一群自命清高、自认尊贵的家伙。

  “‘围墙外面的’怎么了?杀人了吗?放火了吗?我们还是‘雨坛外面的’呢!”回家的路上,我还在和我妈怄气。我很清楚三灵寺人看不起当地人的原因,觉得他们落后、粗俗、没文化、说方言、没公益心、私自盖小楼、一家几个子女……

  其实这些在以前是严重的,现在已经好很多了,这个小镇越来越开放,以后也会越来越好。

  “行了行了,你那张嘴啊……”我妈白了我一眼,“我都说了,我真的不是瞧不起那个男孩,我是不希望你乱跑。”

  又是这句话。我不去看她,我已经听得够多够烦了。我板着脸说:“反正吃了饭我要出去的,你说的。”

  她不做声了,隔了一会才说:“可以,只能在三灵寺玩,别跑出去。”

  “三灵寺有什么好玩的?”

  “我就搞不懂你!”我妈忽然很生气地问,“成天和‘围墙外面的’孩子玩得那么好,整个三灵寺的男孩没一个是你这样的,你怎么不和三灵寺的人玩呢?”

  我突然不说话了,也不会强词夺理了。

  可她却还在说:“我就知道是‘围墙外面的’把你给带野了!”

  “不是的!”

  “那还能有什么?!”

  “因为三灵寺的男孩不和我玩!”

  三灵寺的男孩从来都不和我玩,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过很多原因,可我没有长八只脚,打扮也和他们一样干干净净,可他们就是拒绝和我靠近。

  从很小的时候,他们三五成群,远远看到我就躲着,直到现在,除了疏远我,还开始在我背后指指点点。

  从不融洽渐渐到敌视。

  我和他们最后的一次交集是在去年,那天,我偷偷溜出家,看见他们像一群猎狗似的围聚在球场上。本来我不想再走过去,但这是唯一的一条路。

  待我和他们离得近了,我听见他们似乎在说三灵寺的三灵。

  传说三灵寺有三个神灵,守护古寺和这座荒山,可说来说去,大家清楚的只有两个,树精和竹叶青。这些都是小孩道听途说的,不能确定是真是假。

  我们这里的这座山,山顶有座古寺,就是三灵寺,这样的话,这座坟山应该就叫三灵山,不过山上的坟墓都被爷爷那代人给清除干净了。当时还有雨坛本地人来闹事,说这是他们的祖坟,但又能怎么样,挖都挖了,而且这已是我们的地盘,在自家挖自家的地,天经地义。

  快乐的孩子无比快乐 快乐的孩子闷闷不乐(2)  不扯远了,推开古寺门,进的第一个院子,正中央就是一棵大概有上百年树龄的枫树。古寺荒废多年,没人料理这棵树,可它依然茁壮,最怪的是,它总是不分季节稀里糊涂地发芽。经常白天还是掉光了叶子的秃树,第二天满树都是红彤彤的叶片。

  像一把火。

  往山下去,在这座山的一面,长满了茂密的竹子。当时,是到了我爸爸那一代,很多年轻的小伙子为了探奇,在这片竹林里游窜,进入竹林就置身于一片青绿色的水域,随着风层层颤动的叶片就像此起彼伏的海潮。在这里面,只有满眼的绿色,人一定要小心翼翼地前行,一旦弄出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发现在一瞬间,竹林中突然亮起密密麻麻无数颗血红色的眼睛,突兀又恐怖,令人不寒而栗。

  这是竹叶青的眼珠。

  它们是三灵寺人口中相传的二灵,至于第三个神灵,没有人知道,应该是还没有发现,不过答案一定就隐藏在这座山的某个地方,不然怎么要叫三灵寺呢。

  这时,一个小孩看见路过的我,小声向他们那群人通报:“快看,木灵江……”

  “三灵!”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声音控制不住地变大。

  我听得一清二楚。停下脚步,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走到他们身边,“谁是三灵?”

  他们纷纷低下头,什么都不说。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不知是哪一个先站起来准备走,华卓儿还是谁,不记得了。接着他们一个个跟着要离开。

  “说啊!”我朝他们喊。

  这次是华卓儿,我记得很清楚。他回过头说:“你啊,木灵江啊!”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身体没有任何可怕之处,没有任何古怪的举止,但他们会把我和那些妖怪并列。

  三灵。古寺里的三灵。坟山上的三灵。

  我也曾寻根究底,也曾和他们打架争吵闹过无数次,逼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怕我,像是我身体里装有万劫不复的病毒、藏着一个罪恶黑暗的灵魂,然而他们一个字也不吐,只会越加躲着我。我想也许是他们不敢说,或者,不能说。

  我始终猜不出这其中的隐秘。它们就像一团混沌的迷雾,在最阴森的地底盘旋蠕动,等待泄漏最终爆炸的那一刻。

  那一刻,天崩地裂,日月失辉,只剩下苦海,剩下绝望。

  剩下死亡。

  那一刻,我才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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