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南岸行（六）——光武帝陵

~ 出了龙马负图寺沿门前的公路往西，不远便到了孟津白鹤镇的铁谢村，这里便是汉代中兴之主，东汉创立者汉光武帝刘秀的陵墓所在地。小时候经常听父亲讲王莽赶刘秀的故事，像什么伏牛山的来历了，扳倒井的传说了等等，所以对刘秀甚为熟悉。实际上在河洛地区以及南阳一带流传着大量关于刘秀的民间故事和传说，它体现了这位出身底层的皇帝与民间的亲密关系以及老百姓对他的喜爱。这在古代威严而尊贵的皇帝中确实难能可贵，因此我对汉光武帝陵早就向而往之了。

整个汉光武帝陵占地百余亩，主要由神道、陵园和光武祠三部分组成。我们在汉光武帝陵前的广场上停好车子，然后便带崇敬的心情，穿过高大巍峨的阙门，沿着宽阔笔直的神道向陵园门口走去。

神道两侧伟岸挺拔的松柏林下面是两行栩栩如生的石俑、石马、石象、飞龙等雕像，甚为有趣。我们边走边玩儿，约莫半个小时以后才到了陵园门口。进入陵园以后，只见到处是古柏参天，蓊蓊郁郁，让人顿感肃穆，不敢造次。陵门正前方即是一被古柏覆盖的大土丘，土丘前立一被人摸的乌黑光滑的石碑，上书“中兴世祖”四个大字。这便是有名的刘秀坟了。

汉光武帝陵也许不像其他帝王陵墓那么奢华，但它在国内众多的皇帝陵中却有其许多独特之处。

首先便是这陵墓的位置选择上，极为奇特。一般情况下，历朝历代皇帝陵墓选址都非常讲究，要求依山傍水，背山面河，以开阔通变象征襟怀博达。刘秀的坟墓却是头枕黄河脚登邙山，显得极为反常。其实刘秀坟的南面，就是历代帝王将相、王候公卿所钟爱的埋葬地——邙山。民间一直流传着“生在苏杭，葬在北邙”的谚语。唐代诗人王建诗曰：“北邙山头少闲土，尽是洛阳人旧墓。”唐沈全期也说：“北邙山上列坟茔，万古千秋对洛城。”自东周起，历代皇族名臣皆葬于此，汉光武帝刘秀不可能不明白选址的道理。可是他还是葬在最不适合建造陵墓的黄河岸边了，这确实令人费解。于是便有了一个不听话的皇帝儿子的传说了。

话说刘秀有个特别不听话的儿子，叫他往东他偏往西，叫他撵狗偏撵鸡。刘秀晚年早就看中了北邙山的一块墓地，但知子莫若父的他在临死时故意说自己命中缺水，希望葬在黄河岸边。谁知他死后，儿子却悲痛的说不孝儿从未听过父亲的话，这次要痛改前非，定当遵照父亲遗嘱。于是就把刘秀葬在了黄河边上，但说也奇怪，虽然刘秀坟在黄河岸边上，但河水历次泛滥却从未被淹过（因为此处河岸是南高北低）。

近年来，也有不少学者认为这个刘秀坟是假的，真正的刘秀坟实际上也在北邙山上的东汉陵墓群中。现在的汉光武帝陵土堆很有可能是北魏时期的祭祀台。因为把陵墓建在河边上实在是不合常理，而且古代的帝王陵墓往往是其在位时就开始修建了，所以“不听话的儿子”的说法自然是站不住脚的。但不管陵墓是真是假，都不影响我们现在瞻仰光武帝陵的兴趣。

汉光武帝陵的另一个独特之处便是陵园内到处古柏参天、蓊然肃穆，据说有1458棵，这在国内其他陵园中绝无仅有。每当清明前后，天朗气清，晨曦之时，坟墓上的古柏之间会冒出缕缕紫烟，如登仙境。而且陵园里什么鸟鸣柏、苦楝柏等奇特品种众多，其中最让人们津津乐道的便是象征着刘阴爱情的苦楝柏了。这本是一颗古柏树干中长出了一棵苦楝树所形成的古柏合抱苦楝的奇特景观，但在民间却流传成了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

据说刘秀年轻时曾立下了“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的人生理想。所谓执金吾大概就是当时的地方治安官，每每出行时随从众多，威严而有气势，让人羡慕；而阴丽华则是当地豪门小姐，不但人长得美而且通情达理，温柔贤淑，是当地所有年轻人心仪的对象。刘秀早年就对殷丽华一见钟情，但当时他还是一介布衣，自然不敢造次，待昆阳之战后刘秀名声鹊起，于是他也得以顺利的迎娶了殷丽华作为自己的妻子。婚后两人恩爱有加，但在第二年出于政治的需要，刘秀又迎娶了王室后人郭圣通为妻，且在称帝后立郭氏为皇后，阴丽华为贵人。随后的连年战争，更是让刘阴二人相隔两地，苦苦相思。直至十五年后郭氏被废，刘秀再立阴丽华为皇后，阴丽华终和刘秀相伴一生，死后合葬于原陵，谥号光烈皇后。这苦栋柏便是两人长相厮守的象征，刘秀也是历朝历代皇帝中唯一对爱情从一而终的人。

至于前任皇后郭圣通虽然被废，刘秀却并没有囚禁她，而是依然厚待她和她的家人，可见刘秀的仁厚。

通过光武帝陵西侧的边门，可以进入光武祠。在光武祠的正殿——光武殿里供奉着汉光武帝刘秀的塑像，周边的墙壁上则用图文的形式展示着刘秀自起兵以来建功立业的传奇一生。

刘秀从小就是个心思缜密，胸怀大志的人。据说有一次他随姐夫邓晨到朋友家做客，大家谈到当时民间流传的谶书上说“刘秀当为天子”，都说这肯定指的是当朝国师公刘秀（原名刘歆）了。于是刘秀就争辩道：“安知非仆！”大家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可谁也没想到刘秀后来跟随哥哥刘演起兵加入绿林军，攻城略地，屡立奇功。昆阳之战后，刘氏兄弟遭到了绿林更始帝刘玄的猜忌，刘演被杀，刘秀避往河北，终于开始创立自己的事业。他随后降赤眉，收陇蜀，东征西讨终于建立了东汉政权做了皇帝。有一次他和姐夫邓晨谈起往事，邓晨从容回道：“仆竟然做到了。”刘秀大笑。

在光武大殿下方的两侧是长长的二十八星宿馆，里面供奉着跟随刘秀打天下的二十八位功臣。这些人在刘秀建立东汉的过程中，都立下了汗马功劳。厚道的刘秀也都对他们做了妥善的安置，封侯拜相，论功行赏，这些人中除了几个军中病死的、战死的外皆善终。刘秀是第一个不杀功臣的皇帝，他只是让他们放弃了自己的兵权，却给他们很好的待遇，让他们安享晚年。后来的宋太祖赵匡胤应该是学习了他的做法。

刘秀的仁厚还体现在对待普通臣子和友人的身上。刘秀最爱的姐姐湖阳公主的家奴放肆杀了人，被洛阳令董宣强行抓捕并且处死。湖阳公主大怒向刘秀告状，被召进宫里质问的董宣却伸长着脖子，宁死不屈，拒绝向湖阳公主道歉。刘秀没办法，也觉得董宣执法严明公正，精神可嘉，于是就把他放掉了。东汉著名隐士严子陵曾是刘秀的太学同窗好友，刘秀当了皇帝后请他出来做官，他却避而不见。后来刘秀以叙旧的名义请他到宫中彻夜长谈，甚至还和他同榻而眠，以致出现“客犯帝星”的天象，可是最后严子陵还是走了，刘秀也容许了。这些故事其实都给刘秀增添了好名声。

由于刘秀出身底层，深知民间疾苦，能替老百姓着想，所以在他执政时期一直推行休养生息，施行仁政的政策。再加上他本人为人宽厚，重情义，这就在民间留下了非常美好的形象。几乎所有关于刘秀的民间故事故事无不体现了他作为真龙天子的身份和重情重义、知恩图报的美德。因此汉光武帝刘秀无论是文治还是武功，亦或个人形象，都可以说是历史上最完美的皇帝了。

今天我们来瞻仰汉光武帝陵，虽然到目前为止还弄不清楚汉光武帝的陵墓究竟在哪里，但是汉光武帝刘秀的故事却早已扎根于黄河内外，刘秀的形象早已留存在百姓民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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