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ee Solo观影记：成功的一定是与自己死磕的人

~ 送给亲爱的儿子，正在挣扎中的高中生：

Free Solo观影记：成功的一定是与自己死磕的人

2月底揭晓的2019奥斯卡最佳纪录片的获奖者，是由一对华裔导演夫妇跟踪拍摄攀岩者Alex Honnold（艾力克斯-霍诺德）经过两年的细致准备最后成功地徒手攀援3000英尺（900米）高的优诗美地酋长岩（Yosemite’s El Captain）而剪辑的纪录片《Free Solo（徒手攀援）》。看完了，除了手心里捏的一把汗，只剩下一声长叹：成功，往往属于与自己死磕的人。

之所以会关注这部片子，主要还是因为我是美籍华裔导演Jimmy Chin（金国威）的粉丝。前几年看了他在2015年拍的登山纪录片《Meru（攀登梅鲁峰）》，瞬间被他黑漆漆脸庞上笑起来一口洁白的牙齿、及华裔男性罕见的健硕身材所圈粉。我当时看完影片曾经很激动地写了一篇《是花六十万元登上珠峰，还是自己攀登梅鲁峰》的观影笔记。今天看完《Free Solo》，仍然有写点感想的冲动。

Jimmy Chin毕业于美国排名前五的文理学院卡尔顿学院、亚洲文化研究专业妥妥的学霸，却在大学里爱上了登山运动，走出校园后没有成为父母所期望的律师医生码农或钢琴家，而是最终成为了极限登山运动届的一枚翘楚。他有八年的时间住在面包车里，四处征战世界不同高峰。他曾经作为美国滑雪队的一员第一次从珠峰滑雪而下，创造了纪录；其他的登顶故事更是数不胜数。以梅鲁峰为例，Jimmy和两位绝顶高手花11天时间，挑战和征服了这片喜马拉雅山上几近于垂直的山峰“鲨鱼鳍”，那也是登山届几十年来开创性的一次征服，迄今无人再能复制。有位96年珠峰山难幸存者Jon Krakauer说，“与攀爬梅鲁峰比起来，攀登珠穆朗玛峰简直就像是在树林里漫步”，从这句话你就可以了解梅鲁峰是多么的险峻！Jimmy也没有浪费他名校高材生的才华，他在极限运动中偶然发现了摄影的魅力，并完美地将二者结合，最后他成为国家地理杂志的著名摄影师、North Face独家赞助的摄影师和极限影片导演，实现了个人兴趣、职业生涯和谋生手段的完美多赢。他的社交账号有千万多名追随者。更为浪漫的是，在制作《Meru》的过程中他认识了Ms. Chai，一个美丽的西班牙和华裔混血儿、一个普林斯顿大学比较文学系毕业的漂亮女导演。正是在她的帮助下， Meru剪辑出了与其他极限运动片不一样的感觉，不仅励志、震撼而且很温暖，从而获得包括奥斯卡最佳记录片短名单在内的很多奖项，使他俩的导演生涯上到一个新的高度。

现在这一对伉俪花了两年的时间，跟拍攀岩届鼎鼎大名的艾力克斯而拍摄的《Free Solo》，怎不让人热血沸腾，一睹为快呢？

这部片子两个小时，除了最后10分钟是近距离展现Alex于2017年6月份的那次成功徒手攀援900米高的酋长峰全程之外，其他都是在细致的呈现为这次攀援而做的前面两年时间的训练和准备，包括摄影团队的运作，包括Alex和新结识的女友Sanni生活在面包车里的生活点点滴滴。

导演Jimmy Chin是一位非典型70后，而Free Solo这部片子的主角、攀岩运动家Alex则是一位非典型80后。Alex 85年出生，也曾经是一枚加州伯克利大学工程系的大学生，从五岁开始就在父亲的影响下爱上了攀岩。他生性内向羞涩，因为不知道怎么跟别人交流，选择了独自攀岩。19岁时父亲去世以后，他退了学，开走了家里的面包车，从此开始了跟世界各地的岩石的“死磕”。

你以为这种徒手攀岩纯粹是荷尔蒙冲动之下的鲁莽行为吗？No，其实你要是仔细了解一下，就会发现攀岩和任何一项体育运动一样，只是它是一种更加挑战极限的运动而已。作为“运动员”，生活中除了枯燥的训练，就是枯燥的计划制定，详细的行动计划、路线选择、落脚点和落手点的规划，并成千上万次的演习、背诵。而作为观影者，我觉得这整个两年的酋长峰攀岩准备的过程，包括围绕它的拍摄行动，就是一个项目管理的经典案例。目标的设定、时间的安排、每一个落点的规划、每一条线路的设计、每一个线路上里程碑点周围的环境勘察、每一处风险的防范、途中食物和水的预留、摄影机位的布防和设置、意外情况的处理、攀岩者和摄影者的心理建设和体能建设，等等等等，都有明确的计划，因此几乎可以说，风险已经尽可能的在控制之中，并非鲁勇之为，这是最可贵的地方。

Chai在一次访谈中提到， Jimmy和Alex本来就是登山届好基友，有着充足的相互信任；而Chai对真实和人性的关注、以及非商业化影视制作的思维，也使Alex在身名显赫、攀岩计划众目睽睽、各媒体趋之若鹜时，选择了Jimmy夫妇来作为跟拍导演。Jimmy也为此选拔组建了专业登山运动员级别的摄影团队（号称是登山者中摄影技术最强的、及影视圈中最会登山的团队，哈哈），并约法三章，所有的拍摄，以不干涉、不做出任何有可能影响Alex的生命安全的决策和行动计划为要义。在整个两年的拍摄过程中，他们陪着Alex做了充足的带绳演练，每一处可能经过的地方，哪个洞穴里住着一窝小鸟，哪个洞穴里生活着三只蝙蝠，都一一记录、做好预案。因为在精神高度集中的徒手攀援中，哪怕是空中随便窜出来一只鸟，或掉下来一个镜头盖，都有可能造成攀岩者受惊下脚底打滑的坠落，而900米高空的坠落意味着什么，不言而明。既不需要害怕，也无需回避。Alex在镜头里说，“我不需要征服恐惧，我只需要让自己走到恐惧之外，使自己的舒适区无限扩大。”这个舒适区的扩大，就来源于日复一日的演练。当最后决定无绳攀岩的那天，Alex其实已经是胸有成竹了。

Alex写过一本书讲述他的攀岩生活，叫《孤独绝壁Alone on the wall》，我没有看过，据看过的读者说，前面三章都是关于各种攀岩器材、术语、数据的详细说明，使人头大。简而言之，你不需要知道酋长峰攀岩的难度系数是7c+以上，只需要记住，它高达900米、寸草不生、只有少量厚度1厘米的凸起点和自然风化的裂缝可以作为落脚点的岩壁，是目前世界上最难攀援的一块花岗岩，对它的无绳攀岩相当于攀岩届的登月行动！那为什么一定要无任何绳索保护措施去征服它，使这项活动成为“就像一场奥运会比赛，你要么就是完美地获得金牌，要么就是死亡”的游戏呢？这个问题就只能问上帝了。

人之生而为人，究竟意义何在呢？人们为什么要挑战极限呢？每个人对这个问题都有不同的答案。但无论如何，你只能敬佩这种敢于挑战自己、跟自己死磕的人。而往往，当失败了就会死时，死的概率并不大了，因为你注定会全神贯注，全力以赴！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

死磕之后，才能在到达终点时，了无遗憾！

看完电影，在如释重负之后，开始回想起历史上那些同样死磕的人物。梵高，穷困潦倒下对油画的死磕，创造了“向日葵”的炙热和“星空”的动人魂魄。达芬奇，对艺术、科学、工程的死磕，直至今日他的手稿中还有很多现在科学界都未及思考的谜题。霍金，一辈子身体被禁锢在轮椅之上，却用他的大脑翱翔天际、与宇宙死磕，临了还留下“Brief  answers to big questions”这样让人神往的作品。乔布斯和艾伦-马斯克，也许在生活中是渣男爸爸、吝啬鬼、刻薄家，但他们对完美产品的死磕，创造了苹果，创造了特斯拉和Space X。。。

冬假时我们家去波多黎各游玩，某天在蝴蝶河谷玩“人体漂流”的项目，下山之路耗时很长，因为我们要赶时间在黄昏时回去参加晚上另一个荧光海滩划船项目，向导特意带我们走了一条平常不走的捷径，于是我平生第一次体验了攀岩。手脚并用爬过狭窄的山道后，当我意识到走到悬崖绝壁时已无退路，当时我踩在百米高空的巨石上，身下就是溪流深渊，脚下是嶙峋怪石，我需要自己翻过那块石头，好在身上还牵着一根绳索在向导手里，那一刻有恐高症的我也只能咬牙拼了，居然是颇为灵巧地翻过了岩石，最后得以平安着陆。如果那时我已经看过《Free Solo》，想必会在此时想起这段由格莱美奖获得者Tim McGraw为本片所写作并演唱的 歌曲“Gravity”的歌词：

Look what you have overcome to get here

看看你都征服了什么

Look at the distance you've run

看看你都跑了多远

The doubts that you’ve pushed down

所有的疑虑抛在脑后

Fear that you've drowned out

挣扎着跳出所有的恐惧

When they said that it couldn't be done当他们说你做不到

In your head, in your heart, in your hands

在你脑海中、在你心里、在你手上

In your head, In your heart, in your hands

In your head, in your heart, in your hands

Gravity is a fragile thing

重力是不堪一击

All of the words that you left in your throat

咽下所有想说的话

All of the dreams unlocked

解锁所有想做的梦

Now you can finally see them

你终将看见

They meet you at your destination

他们在终点等候

Now that you have made it so far

告诉自己，你已经做到了

不是吗，当你觉得已经累到极点，拼到不行，不知前路在何方的时候，就想想这些死磕的人吧。就像豆瓣上一位影评人说的：“终于，轮到我们自己拨开迷雾，冲出困境，踏上一段不可思议的旅程。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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