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不走的留不下，留不下的别牵挂

~ 文：顾南安

亦舒师太在小说《喜宝》中，说出了被好多女生奉为至理名言的话：最希望要的是爱，很多很多爱，如果没有爱，钱也是好的。

米朵就是这句话的忠实拥趸。所以她对男朋友许安的期待就变成了：一是他给她很多很多的爱，让她在汹涌的爱意里风生水起地活着；二是许安和她可以赚很多很多的钱，能够满足她对物质的占有和享受。

当然，米朵私下里还有自己的盘算，那就是：如果万一有一天许安不爱她了，那么，她至少也会有不少的钱，来给自己安全感。她知道这世界变化快，许多事情转眼间就变了质，包括男女的精神面包——爱情。

可是，就在他们甜美幸福的爱走过两年时光，米朵开始琢磨着要和许安结婚的事时，许安又迎来了升职的机遇，这让米朵喜出望外，觉得上天对他们真是眷顾，几近双喜临门。只是渐渐，米朵察觉到了许安对自己的冷淡。

起初，是每天许安给她的三次爱心电话越来越稀少，到后来，电话索性没有了，许安每天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米朵默默忍耐着等许安回来，可他回来后只是洗个澡，和她简单聊几句，就倒在床上睡去，任她一个人无聊地叹气。

米朵琢磨，可能是许安升职以后工作压力增大了，或者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前前后后反思了许久，也没找到些丁点儿症结。她还是对许安有着深深的爱意啊。于是她放试图和许安多多交流，好让这种氛围变回以前那样美好的状态，可是没有。

甚至在有次米朵主动和许安亲密的时候，许安也不耐烦地推开了她。以往的他，可是千般温存万般体贴，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米朵哭了。那是她和许安恋爱以来，第一次受委屈。她的泪水簌簌滑落，可是身边的许安早已打起了鼾。她就那么望着近在身边，心却已远离了她的许安，回想着他们曾经有过的美好和幸福，觉得一切就像是场恍惚的梦。

出于女人的第六感，米朵加强了对许安的观察。她特意申请账号关注了许安的微博，一条不落地阅读他最近的微博；也悄悄翻过许安的手机，试图找到可能存在的第三者；甚至，她还偷偷请了假，去许安的公司外面盯梢……

种种迹象表明，许安对她的冷淡是有原因的。因为许安真的常和一个比她年轻，比她美貌的女孩出双入对，行为举止很是亲密。那么，许安是不爱她了，那又为何不跟她说明，还要和她住在一起，玩同床异梦的戏码？

米朵约了许安，去她们初次相遇的餐厅一起用餐。环境还是原来的样子，心境却与当初大不相同。米朵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头用餐，许安不时看着她，最终却是坦诚地跟她说：“米朵，我发现已经不爱你了，对不起。”

米朵的动作停顿了。她想风轻云淡地跟许安说“好”，可是话未出口，泪却先流了下来。她从来没想过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自己竟脆弱的承受不来。而许安靠近她，仍像往常一样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好让她的心绪平复。

许安跟她解释，他之所以还和米朵住在那套房子，就是怕米朵承受不了这个打击，所以想慢慢让米朵放下他们的这份爱。米朵忍住了翻涌的思绪，艰难却故作淡定地说：“那么许安，你现在只需做个选择，我，还是她？”

许安沉默了。米朵的心里却隐隐地有期待，那就是，许安仍旧会选择她，她的身上仍旧能承载他对自己的爱。可是许安最终回答她的却是：“不好意思。”

米朵终于爆发了：“你都已经不爱我了，还跟我住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走，走！”米朵歇斯底里地吼着，伸出一只手臂用力指向门口，原本顺溜的长发也因情绪激动凌乱地粘附在脸颊上，模样十分狼狈。身边的食客注视着她，她却根本顾不上理会，只是恨恨地等着许安，眼神就像一把锋利的刀。

许安什么都没说，起身，走了。米朵的心却忽然疼起来了。她知道，从赶他走的话说出后，她就真的要失去他了，可是她忍不住。虽然在某一刻，她还暗暗期待着宠她如宝的许安能像往日一样紧紧地拥抱住她，话语浅暖地哄她乖，不要胡闹。

僵直着身体回到住处，表情木然的米朵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心比之前更空了。她将自己泡到浴缸里，静静发呆，直到身体泡的有些浮肿了，才又起身去了床上，可是连床上也空荡荡的，一个人忽然觉得好不习惯。

而屋子里的每一件物什，都沾染了许安的气息，提醒着米朵他们幸福的过往。米朵又一次哭了，只是哭完后睁着眼睛睡不着的时候，米朵胡乱想着，最终决定第二天就从这套房子搬出去，之后就那么干坐到朝霞染红了东边的天空。

收拾了一些东西，去跟房东退房时，房东却怎么也不愿意退钱，米朵没有强硬地僵持，而是转身走了。她心想，房租是许安交的，就让那房子空置一段时间吧，拿着他的钱心里会不爽，何况她还有一大堆东西暂时无法搬走。

离开了那套房子，米朵却发现，她仍无法忘记许安，对他的爱还是那么深，她还惦念着他们曾经的美好，并怀想着他对她的关于未来的允诺。忍不住，她发了短信给许安：“我等你回来。”只是她的手机一直没等到短信提示音，那个无比熟稔的号码再也没出现。

她再次想到了亦舒师太的话，拿出自己的银行卡，发短信查询了余额。数字不小，却仍旧让她觉得空落。她又去商场买了很多衣服，用力刷卡，那种孤单无着的感觉却愈加强烈。她才发现，亦舒师太的那句话只是在某一刻契合了自己心里的想法，等到真正面对时，钱和物质还是无法填补失去一个人的空缺。

米朵也试着和另一个对她有意的男子交往。只是一个多月后，当她记起自己那件很是喜欢的深V短裙落在了原来的住处，乘车前去取的时候，打开门却发现许安正一个人在床上蜷缩着，姿势很是孤单。

心忽然就软了一下，却还是故作轻松地收拾了衣服，准备转身离开。米朵的心是那么纠结，可是自尊却提醒她不能再卑微地低头了。恰在这时，许安醒来，他叫住她，说：“米朵？我正在犹豫要不要去找你，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那好，祝福你们啊！”米朵尽量说的风轻云淡。

“是我一个人去……”

米朵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嘴唇嗫嚅了好几次，还是选择了沉默。那沉默，是失语，也是等待。可是很快，许安又说：“米朵，对不起。希望你以后和他过的幸福。”

哪个他？米朵不知道，她知道的是，那个他，不可能再是许安。她没再说什么，拉开门快步走了出去。她感觉心房漫溢着无边的凉，想哭，却早已没有了那种情绪。就那么一直木木地走到小区的门口，却又看见电影院的宣传屏上提醒新上映的电影《后会无期》将在10分钟后开始，稍稍犹疑，又折转身走了进去。

三个没有故乡的年轻人，开启了一段横穿大陆的旅程。都市、小镇、高山、丛林、荒漠，他们感受猝不及防的动心与难以名状的伤心，遇见那些他们只配错过的女孩，一样流浪无家的动物，善恶莫测的传奇旅人……

米朵看着旅途中的故事一点点铺展开，越来越觉得自己像极了马浩汉他们在途中遇见的当临时演员的童年玩伴周沫，心房再一次痛起来。她和许安，从此以后，或许真的会后会无期了。那么，就让她对这段只能错过的爱情说声拜拜，而后，继续上路吧。

在这个愈来愈物质化和追求感官享受的时代，一个人离开，自会有其他人填补空缺的位置，或许她真的可以按《后会无期》中的马浩汉所说的去做：带不走的留不下，留不下的别牵挂。那么，何不放下许安，无牵无挂地开始下段美好的生活呢？

米朵想着，嘴角涩涩上扬了一下，虽然她的心里，还残留着几分不舍。

顾南安，写字男青年。文字发表于《读者》《青年文摘》《哲思》《课堂内外》《疯狂阅读》等杂志。

已出版长篇小说《青春若有张不老的面孔》、《我们终将会牵手旅行》，图文故事集《谁会把你喜欢得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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