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爱世界的太宰治 | 《人间失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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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说法：

“世界上并不存在自杀，任何的自杀，都是他杀的另一种形态。”

太宰治一生五次自杀，最终于1948年6月14日与情人投湖自尽。在 遗书上写道：“生而为人，我很抱歉”及名为《GoodBye》的短篇手稿。

自杀前的一个月，《人间失格》得以最终完成，这本以他自身经历为素材的小说，成了人们一窥太宰治精神世界的门扉。

《人间失格》是部中篇小说，全文约4万余字， 译作中文即是“丧失做人的资格”的意思。

近日根据太宰治生前的资料，想详述一下《人间失格》的故事，感兴趣的大家也可以看原著。

“童年就是一场对人类的求爱”

太宰治出生于富裕的名门望族 ， 原名津岛修治，父亲津岛源右卫门是议员，政治地位显赫。

家族中有10个孩子，太宰治是其中最小的一个，常年体弱多病，卧病在床，小说中的主角，大庭叶藏也同样如此。

无法理解人际之间的交集，自幼不讨喜，却又为了取得家人欢心，而选择尽力搞笑。

他试图用搞笑，来博得其他人的瞩目与关心。

他会佯装将红色毛衣穿在浴衣里面，从众人面前走过；

所有人拍摄正经的合照片时，他露出猴子一般的笑脸；

家人递来食物时，即使不饿也会装出想吃的样子；

无论家人想给他什么，即使不想要，也会迎合对方心意。

受家人责备时，从来不敢顶撞，在人类暴怒的脸上，他感受着如动物一般的凶猛本性。

遭家中佣人们侵犯，更是不敢诉苦，既不相信他人，也害怕带来困扰。

斜阳馆，1905年太宰治家族的居所

叶藏真的害怕与人相处。

从懂事起，他就见识了人们为了迎合父亲，互相欺瞒着生活，私下里却露出厌恶的嘴脸。

他讨厌这样子的人们，也对使用同样方法取悦别人的自己，感到深深厌恶。

“人生的喜剧，总有一丝悲凉的味道”

读中学的时候，叶藏远离了家乡，来到一个临近大海，周围耸立着二十余棵樱花树的地方。山樱会降下花雨，飘降至海岸线，随着浪潮散向大海，再涌回海岸线形成粉红色的海。

叶藏终于能在这里，装出一副乐天派的样子了。

他如此说着：

“我对人类的恐惧，与过去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心中激烈地翻涌，但我的演技却日益精进。”

某天，叶藏像往常一样，准备在体操课上博人眼球。

他摆出一副正经的样子，迅速向着单杠奔去，猛力一跃之后，重重地摔在沙地上，当他意料之内的起身拂去尘土，听着众人捧腹大笑时。

一名叫作竹一的同学，戳了他一下，低声说道：“你是故意的。”

他顿时被吓得想要大声惊叫，觉得整个世界烈焰熏天，恨不能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地监视竹一，以防他泄漏秘密，或是成为他独一无二的好友，好让他相信自己的搞笑是真有其事，倘若一切不行，就只能祈祷他早日丧命了。

终于在一日雷雨天，叶藏看到了没有伞的竹一。

以借他伞为由，带他去了自己家里以示友好，从而拉近了关系，才得以如释重负。

《人间失格》手稿

“当我明白世上唯一的救星是堀木时，有股可怕的寒意在背上游走。”

由于父亲的安排，叶藏国中没毕业，直接去了东京的高中。

学习美术期间，叶藏认识了堀木正雄。

堀木比叶藏年长6岁，总是问叶藏要钱，然后带着他去抽烟，喝酒，宿娼。

叶藏原本是耻于与他为伍的，只当他是酒肉朋友，和堀木一碰面，两个人就会变成街上两条毛色相同的犬。

无奈叶藏本身不善与人交际，十分害怕 自己和别人在一起时，话题陷入沉默，因此总是害怕与人相处，而堀木的出现，缓和了他的不适。 堀木很懂得玩乐，只要把钱给他，他就会大肆杀价，用少许的钱就可以享受非常丰富的生活，并且热衷于自说自话。

除了他之外，叶藏根本不知道去哪儿，也就常去陪他流连风月场所。

“有些夜晚，我在宛如疯子的娼妓身上，见到了玛利亚的光环”

太宰治与小山初代的合影

太宰治对风月场所的喜欢是众所周知的。

第一任妻子便是结识的艺妓小山初代，有一次自杀，也是因为太宰治为了与她结婚，而遭到家族的除名，卧病在床期间，却发现妻子与其他人有染，才导致他崩溃服用安眠药自杀，后来被发现送去医院，昏迷几天后苏醒。

“女人总能嗅出，我那无法向任何人诉苦的孤独气味。”

叶藏向往风月场所的原因，就是那些只要花了钱，就能安心的睡去的地方，对于他而言实在太有吸引力了。

“我是真心喜欢那模样穷酸的恒子”

“难道我赚钱养你也不行吗？”

“不行”，叶藏回答。

叶藏一直无法独自在出租屋里度日，一日 揣着仅剩的钱， 走进了银座的咖啡酒馆。

坐下后对女服务员说： “我身上只有10元，能喝多少算多少。”

“这您不必担心。” 回答他的，是日后与他一起跳海殉情的恒子。

恒子摆上了许多菜肴，说想陪叶藏喝上几杯，非常照顾他 ，为他买单，带他回了自己的住处，和他讲自己的身世，是丈夫犯了欺诈罪而坐牢的有夫之妇，终日支撑的自己，在叶藏身上嗅到了相同的气味。

恒子说，由她来照顾叶藏吧，叶藏当时的自尊心自然是拒绝了， 但后来有一次看到叶藏真的很穷没有钱了，无心之举的嘲讽，让叶藏觉得奇耻大辱。

"当时的我，未能彻底从富家少爷这个圈圈里跳脱。从那时候起，我才真正下定决心，想一死了之。“

那一夜，他们在镰仓跳海。

恒子死了，叶藏却被救了上来，警察以“协助自杀罪”逮捕了叶藏，因为家族的名声，此事被新闻大肆报道后，父亲非常生气，甚至想断绝关系。

后来父亲极度失望，派了一个外号叫比目鱼的亲戚来照料他，比目鱼并不关心叶藏，会偷偷拿走叶藏哥哥们给他送来的生活费，只独自让叶藏一人生活在二楼。

叶藏走投无路，只好去找堀木。

“所谓的世人，不就是你吗”

堀木十分厌弃当时贫穷的叶藏。

但由于堀木会向杂志社投稿赚钱， 在一次碰巧的会面中，叶藏认识了杂志社的女编辑静子。

静子带着5岁大的女儿茂子一起生活，静子也同样非常照顾着意志消沉的叶藏。待静子上班之后，叶藏就会和茂子在家里玩，茂子也会叫叶藏爸爸。

叶藏又重新在与人相处的时候，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感，觉得这就是普通生活的幸福吧。

然而有一天，因为茂子的一句：

“我想要真正的爸爸。”

让叶藏感觉天旋地转，认为这里不是属于他的地方。

“什么是世人？人类的复数吗？现实不过就是与面前之人的博弈而已。”

有一天他回家时，刚拉开门，见到母女在房间内追着一只白兔跑，突然觉得她们实在是显得太幸福了，自己不配待在这里。

叶藏悄悄掩上了门，转身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回去过。

“那只是夕阳照射在你的脸上啊”

叶藏逃离了静子家之后。

向京桥的一家小酒馆的老板娘说了一句：“我跟她分手了。”于是大摇大摆的住进了她的二楼。

叶藏既像店里的客人，也像老板，也像店里的跑腿。 在店里帮忙，每天喝酒，和来的人们聊天，这样的日子过了将近一年。

“那时总有位少女劝我戒酒。”

叶藏一过午后就喝酒的日子里，遇见了卖烟的十七岁少女，好子。

某个寒夜里，醉醺醺的叶藏前往买烟，不慎跌进了水里，被好子救起。

他喜欢这位纯洁无暇的少女，决心要为她戒酒。

“好子，我们结婚吧。”

叶藏觉得这个世界里，怎么会有如此信赖他的人，于是和好子租下了一栋房子。

好子成了他没名分的妻子，他每天画着原本厌恶的裸体漫画，但觉得只要能赚钱和好子一起生活，这不算什么 。

叶藏觉得心中有股隐隐暖意，自己也越来越像正常人。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好景不长，堀木过来找叶藏借钱。

由于叶藏也囊中羞涩，就拿好子的衣服去典当换钱，用剩下的钱终日和堀木喝酒。

一日，堀木在楼上喝酒有些无聊，想下楼自己找些下酒菜。

见到在楼下的好子被叶藏的漫画社编辑侵犯，只是对叶藏说了句。

“好离谱的蚕豆啊，你快来。”

“我见到了两只动物。” 叶藏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

一时间吓得无法动弹，转而逃去了屋顶而没有下楼阻止，自 此之后，叶藏一夜开始白头，白发不住的生长。

好子上楼后，他见到好子，让她什么都不必说，想着她只是容易相信别人吧。

他不敢问这件事，两人之间也渐生嫌隙。

对于叶藏来说，比起好子被人玷污，让他更绝望的是，若好子是因为错信他人，而发生这样的事，他又怎么相信，自己能够与恶毒的世人好好相处呢。

可倘若是好子自愿...而他并不敢这么想。

一年岁末，夜里他喝的烂醉回家，发现好子藏在糖罐中的安眠药，他知道好子想要自杀，于是他自己倒了一杯水，把所有的安眠药都吃了，但他昏死三天三夜，却活了下来。

此后叶藏的身体越来越差，戒酒消愁至吐血，就改为 沉迷于药物。

生理和精神都绝望到想死的叶藏，给父亲写去了一封信求助。

“我在他人的眼中，已经不能称为是正常人了吗”

父亲后来命令比目鱼带着堀木一起前来，还有好子，一起说来带他去治疗。

叶藏看着此时微笑温柔的几人，觉得心中升起了最后的希望，想要变回一个正常人好好生活。

而当他们将他送往医院后，对他说着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 他却发现自己被送去了疯人院。

“我一直以为是疗养院。”

这时叶藏觉得，自己在他人眼中，已经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了，曾经那么信赖他的好子，那个醉酒时说他不过是被夕阳照红了脸的少女，也和他们一起做了这件事。

他最终陷入绝望。

后来父亲去世了，兄长就为叶藏买了一栋茅屋，派了一位年近60岁的女仆照顾他，女仆却依旧会侵犯他，对他施暴。

此时的叶藏，说着和她有时真是像一对吵架的夫妻。

那一年他27岁，已经满头白发了，就在那里最后度过了自己的人生。

《人间失格》的故事讲完了。

关于《人间失格》的阅读体验， 与“自身状态”很有关系， 像年少时期，不解他人的郁郁寡欢，等日后有一天，才懂得那无声的失落感。

人们都希望在故事中汲取某些力量，让我们知晓如何面对生活。事实上，处于“消极心境”下的人们，根本无法处理这些心情。

可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能对抗自己的情绪。

书是独立的人，人们试图理解内容的时候，更像是理解人，而想理解别人，往往也是想理解自己啊。

如果没人翻阅你的心情，那也给别人多一些理解吧，那总算世界又宽容了一点点。

太宰治不只是一昧消极的作者，即使有着：“生而为人，我很抱歉。”的最终遗憾，他也曾在《女生徒》中写下：“我好爱这个世界，好想美丽的活下去。”悲观主义者并不是一定觉得世界很糟，反而是能看到世界中的美好，只是对自身与美好一词之间，保留着太过清晰的触感。

虽然我自己认为这是一本好书，但我由衷希望大家觉得此书尽是无聊之事。

关于注释

*本文以《人间失格》（译者：高詹灿）版为基础，不同译文，女性人名有些许差别。

*以上内容源于小说原著，与影视改编内容出入部分，读者自行参考理解。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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